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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苦,尽管道歉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好歹是个该有的态度,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至于重新开始,这话不对,我们没有开始过,我的病是终身的,病发的样子你也见过,你刚刚跟我说的话,不记在本子上,我过几天就忘了,我不适合跟人绑在一起。”
邵博闻也不急着反驳,从被泼红酒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了常远会是这种反应,遗忘给他带来的阴影很大,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走出来的。
“我曾经被你发病的样子吓退了,然后一后悔就是十年,”邵博闻笑了笑:“我知道记忆障碍很难治愈,可我不想再过那种后悔的日子了,适不适合,总得试一次才知道。我不逼你,你也别有压力,我们就顺其自然的处,当朋友舒服就当朋友,当对象合适就当对象,不管怎么样,都比孤零零的强,你说是不是?”
常远条件发射就想拒绝,邵博闻却一人一台戏,能在电视剧里活几百集地说:“你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你今天回去睡个好觉,我从明天开始追你。”
常远:……追屁!
他无语了半晌,骂了句“神经病”。
半小时之后两人在小区道上分道扬镳,邵博闻说一不二,还真就从“明天”才开始追,根本没提送他回家的茬。
这天夜里,热搜榜上的强拆新闻,带着它庞大的点击和转发量,一夕之间人间蒸发了。
第30章
常远以为自己会失眠,结果他却没有,他回家就躺平了,没写日记,没看近期的记录,甚至连澡都没洗,就盯着床头的小帆船灯发呆。
他揣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料以为是个深水炸弹,到头来竟来了个绝地反转,邵博闻的一切反应都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一时半刻仍然懵得厉害。
平时都是溜完回来冲爪子,然后陪它玩半小时,大款今晚被冷落,不甘寂寞地沿着床的三边溜了几圈,结果铲屎官完全不理他。
它出去疯跑完回来还没洗澡,不敢去扒床沿,于是舔了舔常远垂下来的手背,撒手不认人的跑出去了。
手背上黏糊地热流让常远心里一暖,他抓瞎似的撸了把狗头,迟钝地想起来,它陪自己已五年有余了。“哒哒”的动静消失后他才微微的笑了一下,情绪宛如一潭死水,因此想起以后心里竟然一片平静。
常远心想,等它寿终正寝了,他会再找一条小哈,仍然叫大款,把它从小养到老。
被扔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设置了消息静音,屏幕亮完又暗,而几栋楼之外,邵博闻正在安抚他闷闷不乐的儿子。
虎子最近没什么精神,问老师和阿姨也没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邵博闻问了半天也闷不吭声,只能把他夹在胳膊底下拧去洗澡。
不过他没有因此作罢,看着常远长大的他,深知看着像张白纸的孩子心里也藏很多的心思,他用水又浇又挠,总算赶在捞出来之前,让洗澡伴侣小黄鸭重新得到了它应有的宠幸。
虎子将鸭子捏得“叽叽”响:“爸爸,你很忙吗?”
临近竣工,邵博闻其实挺忙的,谢承在前头拦了一道,他才得了点空来琢磨人生大计,不过这些事不用对孩子说,他清洗着他身上的沐浴露,说:“不忙,怎么了?”
“那我跟你去工地好不好?”虎子歪着头,想起阿姨吓唬他的那些话,不听话你爸爸就不喜欢你了之类的,眼神特别受伤:“你回来得好晚,我不想呆在家里,我想你。”
邵博闻手一滑,心里一瞬间愧疚难当。他今晚心潮起伏,从见完池玫的愤怒到说开后的轻松,回来之后都很愉快,在他思索该怎么追求常远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起过儿子。而诚然,他们对他来说,无法比较却同样重要。
这一晚他还没出师,就已经遇到了现实的阻碍,邵博闻沉默了一会儿,扳着虎子的头凑过去,亲了一嘴洗澡水,然后他说:“来,男子汉,爸爸跟你商量个事情。”
凌晨四点下了场暴雨。
常远睡够了7小时,在雨声里醒来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站在窗前,透过水迹斑斑的玻璃,外面的景物虚化得厉害,除了雷电的痕迹什么都看不见。
经过一夜修养的意识像是终于苏醒,常远心里弥漫着一股驱不散的悲哀。
他爱邵博闻,那人说也喜欢他,惊喜本该占领情绪的制高点,让他不管不顾的成全自己。
可是记忆障碍横在中间,那部常常握在掌心里、记满了日常的手机仿佛会发射超声波,强势地以钝痛告知他此生都将与笔记为伍。
医生的报告里写得很明确,建议他最好不要结婚,而邵博闻也毫无隐瞒地坦白他当年离开的原因,正是来自于他病时的压力,他从没好过,所以他拒绝所有人,尤其……是邵博闻。
可是姓邵的却说,明天开始追他,常远脑中回荡着那句“希望他看在我找了他十年的份上”,鼻腔酸得险些落下泪来。
十年是什么概念!他从什么都记不住到回到人群里工作和生活,也不过5年而已,而对于像邵博闻这种有点资本的人来说,这个社会充满了诱惑,金钱、美色、名望等,不是一句意志坚定就能扛得住的。
常远不明白,那么多的选择里邵博闻为什么愿意等他,他知道自己脾气还行,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崩溃了。
池玫过度保护的教养方式塑造了他耐力超凡的特性,但也在很早很早就扼杀了他表达的自由,而被动的人素来缺少自信。
十年前的决裂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即使有五成得到幸福的概率,他也不想尝试了。
——
p19二期强拆帖的关注度高得不可思议,在转帖博主发了条动态,愤怒的表示了无奈之后,网上又成了炸锅状态。
一大早就谴责纷纷,甚至扬言不把它再次顶上热搜就不罢休。
而在网络后的现实里,邵博闻俨然做到了追求者的最高境界,追跟没追一个样。
常远既没收到爱心早餐,也没有人“巧合”地来蹭他的顺风车上班,更绝的是,整个上午他都没见到邵博闻,倒是在工地门口发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
他在这里呆了将近半年,连门口卖包子的大姐泡沫箱里的包子馅儿种类都清楚,那俩在铁皮门前来来回回走不远的“路人”就别提多显眼了。
他怕是小偷或是其他,便在刷卡进门之后跟门卫打了招呼,让他留个心眼。
自从凌云进驻以后,郭子君成天往现场跑,转一圈就跑去找谢承扯淡,今早座位上照样没有他,常远在办公室坐着,总觉得邵博闻会从门口冒出来,因此门口每过一个人,他就要抬头看一下。
就这样呆到十点半,他先被自己的草木皆兵弄得受不了了,而且他也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便干脆戴上安全帽去了现场。
昨夜的暴雨时间短暂,已经渗入地底没了踪迹。
另一边邵博闻穿着亲子t恤,大清早带着他的同款儿子逛公园去了。
虎子已经放暑假了,邵博闻要工作,家里又没人,虽然有的保姆,但也不能一整天都把孩子抛给外人,他总得挤出时间来陪他,晚上不行那就早上,好在他自己当老板,迟到早退的事情干起来不至于那么为难。
逛完公园他将虎子送到兴趣班,换好衣服这才驱车去了工地,停好车往大门走的路上,被斜后里窜上来的两个人封住了去路,其中一个举着手机,一个举着录音笔,连标点符号都不带歇地介绍起来。
“先生您好,我们是yc晚报的记者,关于2期工地暴力强拆的事情有几个问题问您,希望你能配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