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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凌城不算是稀罕的,凌城离海近,风从东边来、西边来、南边儿来都可能带了雪,来了就来了,凌城人把雪全当是冬天里来串门的老亲戚,先整一铁盒瓜子,再抓两包糖,炕下的火灶里加两根柴,守着热乎劲儿做着伴儿。
陆鹤原却是稀罕得不得了。
披着满身的雪粒子走进小饭馆儿,手上还捏着炭笔和小速写本。
一看见他,盛老爷子还没怎样,旁边的食客们先乐了:
“老爷子您又来了?今天有那个瓜菜汤,老鲜亮了!”
认真说起来陆鹤原绝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他孙子的身上就带着一股拧巴劲儿,只不过因为长得好,人们都觉得是应当的,这股拧巴劲儿也大半是从他身上继承去的。
可是在小饭馆里大家都暖烘烘乐呵呵,他也拧巴不起来,嗯了一声,他拿着自己的小速写本给他的老伙计看:
“你看这个河上景儿,真的不比伏尔加河上的雪景差!”
被他当了老伙计的自然就是盛永清盛老爷子。
有点儿老花的盛老爷子往后一抻脖子看清了上面的画:“是挺好。你要是喜欢画那个河,早上再早点儿,赶着太阳要升不升的时候才好看的。”
“是嘛?”陆老爷子心动了。
盛永清绕开他去后厨房端菜:“你这又在外头晃荡了大半天吧?赶紧吃饭,咱们先说好了,十块钱一个人,你要是不乐意就接着扒蒜。”
陆鹤原顿时有些为难。
虽然之前是闹了点儿误会,可是这家的老两口儿也不是真的不讲理的人,陆鹤原说清楚了自己就是想找他们孙女画个画,再把自己的素描本摆出来,他们俩也都信了他的说辞。
陆鹤原还就喜欢往这儿来。
他对凌城其实没有多少好印象,他少年成名,可是那个年代所有人都在受着苦,不管有多大的才华多重的名气也是一样的,天长日久,见识稍有些广博的时候又正好年轻气盛,难免心中会生出些不平。
这些不平随着他到了北京、到了莫斯科、到了东柏林……甚至到了开普敦、法克法克和萨尔瓦多。
凌城从“故乡”也渐渐成了他记忆中的城市。
这次回来,陆鹤原觉得自己在这个小饭馆里重新摸到了“人”,能让他在冬日里也感觉到温暖的凌城的人,故乡的人。
“那我……还是扒蒜吧!”
他不愿意轻易放下自己的价值论。
人,是不可以轻易自我否定的。
看看自己的手指头,陆老爷子这样告诫自己。
“那正好,我们这忙着收拾猪肉,蒜还真缺了人来扒。”
盛老爷子端了一大盘猪血炒韭菜出来:
“这都是上午杀的猪,连猪血都给收拾了送来。”
“哎哟,这可真好。”有食客赶紧端着盘子围了过去,说起来猪血确实是便宜东西,可是现在能吃得好和放心的实在太少了。
眼看着猪血一会儿就被扒拉走了一半,盛老爷子笑着说:
“粮食猪,猪骚味就是轻,一会儿还有个雪里蕻,也是拿粮食猪的猪肉丝儿炒的。”
食客笑着说:“老爷子您这么说我还得多填碗饭,您不亏本了吗?”
盛老爷子笑着说:“哪有亏本那一说,你吃了这顿好,下顿不还是来找我们家么?只要你来的勤,总有吃得少的时候吧?那我就能赚回来。”
其他人也都高兴了起来:“那我们可是得常来才行!您老两口好好保重,让咱们能吃个十年!”
“十年二十年,都成!”盛老爷子摆摆手,又收走了几个空盘子。
酱茄子、蒸鸡蛋、韭菜炒猪血、白菜烩脂渣、加了辣椒的肉末粉条、白菜丝儿凉拌海米粉条儿……陆鹤原一样夹了点儿,又拿了个馒头,就在角落里坐下吃了起来。
吃了一半儿他想起了那个冬瓜汤,看了一眼汤桶旁边围着的人,他又不想动了。
吃完饭,他主动去了后厨房,对着他特别想画的这位女厨子说:
“我来接着扒蒜了。”
用手指头摁的两个细端确实扒的快,就是手指头会疼。
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头,陆鹤原已经做好准备在证明自己价值这件事上艰难前进。
看着他,罗月拎起了装着蒜的塑料袋子,一抡手臂重重地砸在了台子上。
“哎?”
“嘭!嘭!”
连着砸了有七八下,罗大厨看了一眼袋子里的蒜,说:“蒜皮给震松散了,你也能剩点儿劲儿。”
接过了蒜袋子,陆鹤原点头道了谢。
“杀猪菜”一般指的是把猪肉片、猪下水、猪血肠和酸菜一起用大锅炖了,早些年杀了猪的人家是用这种菜来犒劳来帮忙杀猪的亲朋好友的,这才是杀猪菜的意思。
盛罗对这个菜的执念不大,她最喜欢的是拆骨肉,就是贴着猪前后腿骨头的肉煮熟了拆下来,撕成条儿蘸着蒜泥吃,她一个人能吃两大盘子。
作为对陆香香帮自己忙的感谢,她热情邀请陆香香来自己家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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