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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东暖阁里,张镗一直呆了两个多时辰。
离开的时候,脸色十分凝重。
对他来说,这是全新的领域。但从皇帝之前的密授机宜以及拨给他使用的银两分量里,他知道这可能是为陛下稳固住皇权很重要的一个案子。
内厂得有自己获取情报的新渠道和新方式。
原本的东厂番子们全部被召了回来,在东华门之北的原东厂衙门里,没有外人知道里面在做些什么。
而国策会议上,从宗室里选人过继到朱厚照名下,尽快封王就藩自然是稳妥之举。
事情交给了礼部和宗人府。
“如今皇兄丧仪已毕,嘉靖元年将近,朕也虚岁十六了。”朱厚熜在宝座上说道,“张孚敬请奏于广东开始预选淑人,明年以此宣抚广东。众卿以为可否?东南是否也可以提前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是否不妥?”朱厚熜问道。
严嵩咳了咳:“国本重事,自是应当。只是陛下,如此选秀,岂非过早定下人选?既如此,恐失了太祖所定从良家选取本意……”
他的话并没说透,只是说这样搞政治意味过浓。
实际上大家心里觉得古怪的点还包括:你是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你终于开始想女人了,竟然开口就是为了配合政治动作?
现在先从广东、江南预选淑人,毫无疑问是安某些人的心或者分化之。
不够分量的,需要被安抚吗?够分量的,还称得上普通良家吗?
那将来的外戚风险呢?
朱厚熜想了想之后说道:“朕倒以为,防范外戚干政,还是得靠对外戚的管理制度,而非仅仅从源头上完全选取根基浅薄的人家。一朝成为外戚,骤享荣华尊位,德才不能配的危害更大。本身有一定根基的人家,或许更识大体一些,只需要如何从制度上防范外戚在当朝或者新旧朝交替之际为祸就可以。”
御书房内的众臣肌肉记忆来了,感觉这又是一个牵涉很广的大课题,那是不是要商议很久?
“陛下,莫不如还是依祖训选秀吧。如今先帝丧仪已毕,为固国本,选秀自是迫在眉睫。然此时便预选淑人,恐天下有人因此议论。”王琼忽然说了一句。
“议论?”朱厚熜看了看他,沉思片刻就说道,“可是指当前情势,有些人会因此说皇兄新丧未久就选秀大婚,于礼制上有可堪斟酌之处?”
“此前有内臣假意预选淑人,言官还曾弹劾其事。”王琼深深地凝望着他,“臣以为,不如等明年吧。陛下今日有此意,臣等已心安,知陛下心中有此大事。”
朱厚熜笑了起来:“朕心中自然是有这事的。至于此事之议论,朕此时提出来就是想看看有哪些人会议论。皇兄本因无子嗣而选立朕继大统,国本岂非当前头等大事?至于预选淑人一事,也只是先局限于广东、南直隶、浙江、福建。因此而议论者,若非浅薄迂腐,便是另有心思。众卿以为然否?”
杨廷和等人心头大凛:宗亲择子嗣过继给正德皇帝,还有在东南、广东先预选淑人,无不针对当前谜局。
谁会跳出来议论?
第138章晴天霹雳
周诏有周诏的认知,朱厚熜有朱厚熜的视野。
敢派张孚敬南下,是因为早就知道这是个猛人,也是因为梁储离开前就告诉了他很多关于两广的问题,并且表态他会配合。
东南杀官固然是连锁反应,但他过去半年在朝廷重臣心目中已经形成的印象也是有价值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内乱,哪边的赢面更大一些?
朝堂里纵然有墙头草,心里对朱厚熜的忌惮也会拥有很重的分量。
归根结底,利益罢了。
赢的才有利益,输的只有冥币。
周诏的劝谏固然稳妥,但那只是常规帝王的操作。
大婚皇子之事,正好再拿来引蛇出洞。
没想到这个个人精,看破了没说破,竟没有劝止。
既然如此,那也少熬点老头吧,让朝臣们的压力别那么大。
朱厚熜听了周诏多一条建议,不急,因为他本身也没想急。
在广东试行新法,朱厚熜本身确实准备好了观察五年的心理准备。
眼下,无非东南那边有新的问题而已。
朱厚熜渐渐越来越相信,东南杀官一事确实不是当地官绅所为。张子麟的密报是每天都会发一封回来的,整个东南现在其实更多的是不安、恐惧,而没有什么串联搞事的迹象。
所以大概率是有人想引导地方的忐忑不安往爆发的方向走。
要先乱起来,两广东南之外的某些人才会有机会。
日精门之火没有让朝堂中枢乱起来,那就只能从地方上挑起乱来。
或者说……朱厚熜心里也想着一种可能:或者某些人就只是想让大明乱起来,因为张氏兄弟实在没有能成大事的能力气魄。
复仇?
确定了方向,朱厚熜开始给张子麟以及王佐写密旨。
既然是有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那么在东南的策略就要调整一下了,这盘棋还得下很久。
眼下将是借查案为名,搜集到东南更多的情报。
譬如,是哪些人把祝枝山写的《野记》翻出来,开始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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