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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背负一个族的兴亡也太过于沉重,可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能十全十美。
苏锦绣也有别的办法来达到目的,她之所以会问,不过是想给宝音他们将伤害减低到最小,这些族人能好好活着,不就是他们所求的么。
许久过去,宝音紧紧捧着手里的碗,垂下头去嗡声:“每到月圆之夜,就要放血给驯养的哧兽,这样可以让哧兽和主人更加亲近,也能顺利被驱使,族里的人并非所有人都可以驯养,在小的时候会去那边山谷里和驯兽接触,若它肯亲近,就是它选中的人,选中之后从小就要训练它们相互搏斗,成年之后要关起来,只能和驯养的人接触。”
“石室内,那个坛子中的东西,是不是有毒。”
宝音猛地摇头,泪汪汪哽咽:“那是阿父过世后大祭司想出来的,让成年的哧兽整日浸泡在里面,这样伤到人后就能使人中毒,他说我们族里人太少,这样可以更好的保护族人。”
那不过是几年前的事,苏锦绣毫不怀疑,这个大祭司早就和塔坨人勾结在了一起,而塔坨族的这个计划也是早早就培育起来了,他们盯上驱兽族这块肉已有许久,定北王沉得住气,那头哧兽在榕庄关了好几年,想必也是这个大祭司为了讨好献给他的。
“你们的大祭司,是要把你们整族人的性命都葬送出去。”
宝音抬起头看她:“为什么?”
“我看他应该是怕极了这山神的惩罚,想要长命百岁。”苏锦绣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我有办法。”
……
入夜后,苏锦绣去了一趟施正霖他们所在的屋子。
也是等着她,薛定奕也在屋里,翻窗进去后他们正说及薛定奕今日在山谷里找到的东西,摆在桌上,看起来像花一样,顶端结了黑紫色的果子。
“我在山谷的最里面发现了一片这个,在天黑时我又过去确认了一下,这个东西我只听师傅说起过,叫紫株草,果子有毒。”施正霖摘下上面的果子放到碗里,用勺子碾碎后,苏锦绣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看向施正霖,他的神情也是那样,这和他们在榕庄石室内闻到的液浆很像。
“白天那片地方很正常,但到了晚上,起雾后这些果子就会将里面的毒散发出来,我看了一下,这东西在山谷里长了许多,最里面还有一片专门空出来的地方用来栽种这些。”薛定奕越往里走就越觉得不对劲,外面些都是野生长的,里面种着的那些像是另有所用,“虽说这东西毒性不强,但量多了还是很危险,若此物在山谷中已经存在多年,我想这是导致这些驱兽族人短命的原因之一。”
“今天我过来的时候,走得快一些还是觉得闷闷的不舒服,但白天出去时就没有这样的感觉,是不是这个的缘故?”苏锦绣碾开一颗,大批的种植这些,肯定是那大祭司用来做那些液浆。
“这边地势太低,三面环山,气不流畅,山谷里都没什么风,入夜后这些毒在山谷里散开后,白天驱散不干净,都沉积下来了,时间一长,就会在这些人身体里沉下来,最初不明显,时间越久越严重。”
苏锦绣沉吟片刻:“我看到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年长的人,精神很差,宝音和塔娜就比他们好一些,是不是因为她们离开了这里的缘故。”尤其是宝音,她现在年纪还小,只在山谷里生活了六年,所受的影响肯定比别人要小,可即便是那样,薛定奕的师傅也不能帮她将身上的毒全部拔去,换做那些住了二三十年的人,他们还能有救么。
四个人坐着沉默了会儿,施正霖微哑着声音开口:“不仅如此。”
苏锦绣抬起头,他的脸色真的不太好,比那次遇到野贼还要差,一想到南药说的,对于他这反复无常了数个月的伤,苏锦绣还真有些过意不去,这伤还是为了她受的。
“驱兽族的祖辈是从岷山迁移过来的,他们原来应该是生活在岷山周边的族群,岷山那边长年累月有积雪,他们驱兽打猎,生活环境虽说艰苦,那地带却没什么虫害,干燥的很。这边山谷里地势太低,容易生出瘴气不说,多虫病咬疾,潮气湿热,他们从北迁到此地定居,难适应这样的环境,最初还死了很多人。”活下来的人也不见的有多好,就如现在看到的,长年累月生活在此,早就中毒已深,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好,从娘胎里已经带来了病,再生活在山谷里,怎么会不短命呢。
南药不敢置信:“生病了得治啊,他们为什么拖了这么久。”要是祖辈上就有了这病,又不是真的与世隔绝,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不该先找大夫看病么。
“对他们而言,那不是病。”
苏锦绣接了施正霖的话:“是山神的惩罚。”
原本南药在听他们说起这个时还觉得好笑,但现在听下来,便是觉得不可思议了,能愚昧到什么份上,把这个认为是山神的惩罚。
“他们的大夫就是那位大祭司,宝音说过,祖训中他们就是犯了错被山神遗弃的族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山神的惩罚,背负惩罚的人即便是离开了岷山也不会好过,这惩罚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所以这些人早早病死,在他们看来都是惩罚的降临,而身上因毒积淤引出的那些红斑,就是惩罚的印记。”
最可怕的不是他们不知道这是病,而是他们坦然接受了这样的死亡,觉得惩罚过后灵魂还能回到岷山,获得山神的原谅。
从出生开始就洗脑,他们的脑中对这些早就根深蒂固,就连苏锦绣和宝音说起来的时候,就要把大夫形容成巫医:“漠北有不少消息闭塞的族,他们不与外人来往,也不与外人通婚,这也是导致他们人数稀少的原因之一。”
南药久久没有说话,说愚笨么,他只觉得有些可悲。
“看来那大祭司幡然醒悟了,这才急于求着想让自己活下去,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身上的毒势必难解,不过他的精神看起来比别人好太多,也是不厚道,拿这个来蒙骗这些族人去为塔坨族卖命。”苏锦绣说罢,看向薛定奕,“薛公子,有了这些,这病可有得治?”
“得让他们离开这地方。”薛定奕有些把握,但是治病还是其次的,不离开这个山谷,就是治好了还得病。
“这就得看宝音的哥哥还有多少的号召力。”苏锦绣想起今天在山谷里的发现,“他们日常饮用的水都取自水潭,要在这里动手脚,怕是波及太大,我看还是从那些驱兽的人下手合适,放倒了这些哧兽和人,坏了塔坨族的计划,不用我们出手,拓将军就会把这个大祭司处理掉。”
说起这个,几个人有了共识,听她的:“你觉得该怎么办。”
“哧兽吃的东西上,我们动不了手脚,不过那些驯养它们的人可以,每月十五这些人会献血给他们驯养的哧兽,薛公子,这毒该怎么下,你可有主意?”
薛定奕想了下,师傅临出发前给他留了很多东西,遂抬起头笑的温润:“不难。”
“好,明天晚上去救人,救了人之后趁夜离开。”
苏锦绣拍板将这件事定了下来,随后看向南药:“你们去关押的地方不妥,容易引起他们注意,明天我和紫茵去救人。”
南药点点头:“因为那封信,这大祭司对我们深信不疑,明日我再拖住他一阵,有什么情况,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第74章074
是夜。
由上空往偌大的山谷里看,总有一种雾蒙蒙的感觉。
错落在山谷里的房子,唯有少数的几间还亮着灯,深夜时驱兽族人鲜少出来走动,只有巡逻的人在路上走着。
白天的篝火旁,石台上的柱子空空荡荡,地上还残留着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斑驳嵌在石缝中,一阵风吹来,带着远处小山谷内的闷声吼叫,更像是无辜丧命的灵魂在哭泣,呜呜声从这些柱子间游荡过去,随风旋转开来,在山谷里传着。
大祭司的屋子这儿,酒过三巡,有了醉意。
南药手里抵着一颗药,顺着酒杯送入了嘴里,目光有些散,和大祭司一样似是醉了,笑呵呵的将杯子放下:“大祭司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