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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令元斜斜扬起一边的唇角:“傅太太渐渐懂得恃宠而骄了。”
阮舒唇角微弯。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叩响。
阮舒坐直身体,收回注意力,应了“请进”。
进来的是苗佳,先是问候“阮总”,紧接着转向傅令元:“傅总。”
阮舒对她前来的目的心中有数,事不关己地继续翻阅手里头的文件,让傅令元自行处理苗佳,正好也给他找点事做。
然而傅令元却是当作没有看见苗佳也没有听见苗佳的声音一般,饶有趣味儿地兀自看杂志。
苗佳在安静中尴尬了好几秒,只能再出声:“傅总,您好几天没来公司了,我整理了公司的日报、周报和月报,方便您了解近段时间公司的状况。您看是否现在就翻一翻,是要我给您送过来,还是就放在您的办公室里?”
就这一个举动而言,苗佳作为助理完全是合格的,何况还是在明显遭遇领导冷落的情况下。不过,傅令元在林氏的副总之位,与她形成的是监督和被监督的微妙关系。苗佳是林氏的员工,是她调去他身边的,她却当着她的面表现出对他如此地鞠躬尽瘁,会不会太不给她面子了?
阮舒悄然挑眉,瞥了眼苗佳。
这一回傅令元未再充耳不闻,摸住下巴不明意味地重复:“日报、周报和月报啊……”
他难得有所回应,苗佳立即道:“是的。日报可能会太琐碎,月报可能会太概括,傅总可以抽时间看看周报。您此前不是对海外市场的销售数据感兴趣么?市场部最近重新整顿,您应该会想及时跟进最新情况。”
傅令元眯眼笑笑,夸赞:“苗助理干得不错。”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苗佳的表情明显比方才放松了不少。
“拿就送来给我瞅瞅。”傅令元吩咐。
苗佳应承,隐隐露出一丝的欣喜,直接就将手里的文件夹递放到他面前的茶几桌上。旋即,她看着他手上的伤,又主动道:“傅总这样,在饮食上需要多加留意。很快要到中午午休时间了,傅总是否要提前预定餐厅?”
傅令元眉峰挑起,往后朝沙发背一靠,道:“我的午餐一定是和你们阮总一起吃的,你问她的意见。”
未及苗佳出声,阮舒头也没抬道:“我中午不出去。”
傅令元便接口:“那你去找林助理,问问她是怎么安排阮总的午餐,我就和阮总一样。”
继而又道:“安排完午餐,你给我的办公室扫扫卫生。好久没用,估计积了不少的灰。该擦的擦,该洗的洗。以后记得每天都保持,说不准我哪天就来公司了,想进去办公,都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让我坐。”
他最后强调:“你亲自来。别找清洁阿姨。我不喜欢太多的陌生人碰我的东西。而且由你来肯定比清洁阿姨仔细。对了,还有,擦桌子的抹布必须用全新的。”
苗佳怔忡两秒,脸上是种形容不出来的表情,应承后领着任务退了出去。
阮舒瞥向傅令元:“我们林氏培养了三年的一个助理,被三哥当作清洁工使唤。”
傅令元正在给自己倒水喝,闻言勾了一下唇:“你们林氏培养出来助理就是让她成天无所事事的?林氏喜欢养闲人?”
“难道不是因为三哥不给她找事做,才导致她闲的么?”
傅令元转身看阮舒:“她不需要我给她找事,她自己就能给她自己找事。”
嗯?阮舒用眼神询问他。
傅令元慢悠悠啜了一口水,道:“昨天的事,是她向警察报的案。”
阮舒微诧,听傅令元继续道:“她被焦洋收买为眼线了。”
阮舒闻言肃色,敛神,轻嘲:“很好,为人民警察效力,确实比当林承志的暗桩要有前途。”
“这样的一个人,傅太太居然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真有意思。”傅令元端着水杯走过来,坐到她的大班桌上来,含着笑意垂眸看她。
阮舒嫣然一笑:“当初就是懒,想着若赶走苗佳,回头又得重新适应大伯父的新眼线,所以就这么一直放到了今天。没想到她成为大伯父的弃子,又得不到你的重视之后,自己另外找出路了。”
“唔……”傅令元忽而拖了个疑似思索的长音,继而支起左手背托腮,“傅太太的这种想法不错。那就继续养着她,省得要再重新调查焦洋收买的新眼线。”
阮舒微敛瞳:“三哥这么轻易就将焦警官的眼线揪出来,看来事先曾对林氏上上下下的员工做过一番详细的了解。”
空气里顿时沉寂了几秒钟。
傅令元倾身,伸手按在阮舒的后颈,将她勾到自己的面前,近距离地盯住她:“傅太太又不高兴了?”
“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阮舒唇角微翘,“三哥一向运筹帷幄,自然要将事事揽入把控之中。我可以理解。”
“你可以理解,但你就是喜欢。”傅令元戳穿。
阮舒定两秒,面色无虞道:“相信谁都不喜欢自己的身周被人织了一层网。”
“可我认为我的网织得根本不够密。”傅令元的手指抠了抠她的嘴唇,“否则也不会让林翰趁虚而入,不会让焦洋有机会收买苗佳。”
“三哥并不是神,无论怎样,都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阮舒拂开他的手——对于他能及时赶来阻止她动刀,她已经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至于苗佳,焦洋来林氏兜圈,也才没几天吧?连警察的动作他都能有所阻挡,他真的是……
忖了片刻,她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能够比较准确地表达自己此刻对他的感受。
傅令元自大班桌起身,站直身体,单手抄裤兜,扬唇:“我确实不是众人的神,不过我会成为傅太太的神。”
他的眼睛里写着笃定,又淡又沉,像渗进瞳仁的一抹墨,融化在他眸底的湛黑之中,但又清晰地存在着,叫她看得分明。
成为她的神,成为她的信仰么?阮舒凝注着他,恍了一瞬间的思绪。
*
下午约莫两三点的时候,林璞回来公司了。
阮舒是在市场部和李茂说完话回到总裁办,才发现他坐在傅令元的对面,两个大男人谁也没说话,气氛透着一股子的古怪。
一见她,林璞立马站起来:“姐,我刚听林助理说,你昨天遭遇匪徒袭击了?”
“我没事。”阮舒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翻篇,反口问,“林湘怎样?”
“大姐出院了,身体各项检查都没有异常,就是精神状态挺差的。我爸和王阿姨刚把她接回家里去。”林璞快速回答完,又将话扯回去,“姐,昨天到底是什么回事?怎么会轻易让人摸到你的总裁办里来呢?是旧人寻仇么?林助理怎么并不了解情况的样子,我从她那儿什么都没问出来。”
阮舒淡静地将他辨不出真假的焦色收进眸底,略一忖,缓声回答:“是林翰。”
林璞的表情先是显露一丝的困惑,继而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大哥?”
阮舒点头。
“他出狱了?”林璞的困惑之色当即转为讶然。
“你知道他原本应该服刑几年?”阮舒随口一问。
林璞点点头:“我知道大哥的事。我知道他是因何入狱。”
他丝毫不避讳地坦然:“我对林家所有人的情况,是基本有了解的。二姐,我只是林家的私生子,我不可能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搞清楚就回来林家的。”
“我知道二姐你对我有所防备,也能理解你对我的防备,但总得分事情吧?大哥报复你的这件事,有什么不好对我实话实说的?”讲到最后,林璞的语气难掩郁卒和受伤,像是对她憋了一口闷气,终于得以发泄。
阮舒怔忡。
林璞则说完后就立马后悔了,有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闷声闷气道:“我先出去工作了,不打扰姐和姐夫了。”
阮舒:“……”
待他离开办公室带上门,傅令元带着笑意的声音悠悠传出:“傅太太可怕的心墙又伤害了一个人。”
阮舒闻言偏头看傅令元。
“不过伤得好。”傅令元话锋一转,眉宇疏朗,似笑非笑,“除了我,傅太太对其他男人,都应该高竖心墙。”
阮舒:“……”翻了个白眼坐回转椅里。
傍晚下班,回去的路上,她无意间从手机新闻抬头,才发现方向并不是绿水豪庭。
“这是要上哪?”
“兰心剧院。”
“嗯?”阮舒困惑异常。
傅令元的手握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轻轻地敲:“蓝沁今晚在那里有演出。陆少骢邀请我们一起过去给蓝沁捧场。”
“蓝沁和陆少骢还好着?”自打蓝沁在新闻发布会上晕倒之后,她和陆少骢之间的恋情就成了谜,谁也猜不透他们究竟是掰了还是怎么的。
“他们一直都好着。”
阮舒扶了扶额:“还真只是单纯地炒作……”
傅令元但笑不语,不置可否。
在剧院旁的兰心餐厅就餐后,两人进剧场。
虽然蓝沁如今是影视歌三栖明星,但在电影学院就学时,本专业其实是戏曲。而据说她闲暇时有空,私下里还是会避开粉丝去戏院里唱唱戏。
阮舒刚刚饭间才从傅令元口中得知,兰心剧院已经被陆少骢买下来送给蓝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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