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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来对了地方。”
其实这世上,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几率,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容貌上有着七八成的相似。不过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样的几率值会更低一些,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人口决定基数,全奥丁才不过百万人,放眼整个亚美,基数又能多大?出现这样的巧合,也难怪爱德华会对此感到敏感。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在双王争斗进入白热化的时候,他依旧周旋在两人之间并不做出任何取舍,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同母异父的哥哥、一个是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怎么选?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两人都没能活着登上王位,而他最终选择拥护并且效忠的,却是他的堂妹,诺丁汉伯爵夫人。
“你就这么,看着大卫被特使带走了?”如果说伊莱恩还算事出有因、其人可怜的话,大主教却称得上爱德华的真正仇人,下令杀害他、追杀他养父,阴谋害死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理查德,还曾跟杀他未遂的费迪南同流合污。不管怎么看,主教脑门儿上都该贴上不同戴天的标签,连莉亚都觉得不甘心,但爱德华对此却好像并不在意。
“你没瞧见,连王后都没出声阻止?”大卫对于伊莱恩来说也仇敌,可在特使押解他离开王城的时候,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于一个一生都在追究权力的人,在即将达到巅峰的时刻突然权力尽失落入永不翻身的深渊,这大概比死亡更加痛苦。不过我想,这也不是他人生的终结,他恐怕,没法活着回到教宗领。”王后很精通跟教会打交道的手段,在表面上,她绝不会触犯教宗的威严,但背地里,却没人能够阻止她搞些小动作。
事实证明,金发骑士的猜测是正确的。半个月后,前任奥丁大主教,大卫·格欧费在奥斯海峡上溺毙了,据说,他当晚企图跳船、连夜乘小舟逃走。但谁也说不清楚,他自己一个人,是怎么逃脱侍卫的看守,又是怎么搞到这样一艘小船的。谁知道呢,或许,他跟海盗也很熟?!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名字跟这个人一样,将永远的在亚美大陆上消失了。
“我也想不到,你就这么走了?”爱德华牵着缰绳骑在马背上,低头望着身旁马车内、以手支颚露出半个脑袋的诺丁汉伯爵夫人,他的堂妹。
“这有什么想不到,那里又不是我家,我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可你现在却是一个人,一个人离开。”这总是金发骑士未曾想到的一件事。说一个人也不准确,马车前后还有支近五百人的卫队,还有他的千里护送,还有队伍最前方那幅迎风飘荡的奥丁旗帜。可是,没有他的丈夫,乔治·诺丁汉。
“你说得对,伊莱恩算不上幸福,所以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她。或许在很多事情上,她做的判断跟选择都是最好、最佳、最能获得利益的,可婚姻不是判断题,更不能完全用利益来衡量。或许最初的起源是这样没错,可它不能永远只是这样,永远只是怀抱目的的交易跟政治。如果,如果乔治只是想要一个登上王位的儿子,那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他的目标实现了,如伊莱恩所说,我已经没有了这方面的利用价值。如果我足够聪明,就应该接受伊莱恩的提议,拿奥斯布达作为我新的筹码,维持我们的婚姻跟利益一致。可聪明不能够跟幸福划等号,聪明的人未必能够感到幸福,幸福的人也未必个个都聪明。我不想做第二个伊莱恩,所以,我做了跟她完全不同的选择。我希望,自己只是乔治的妻子,不是莱顿公爵,不是奥斯布达的继承人,甚至,不是国王的母亲,只是,妻子而已。”或许她永远无法靠岸,但她总该搞清楚,跟她同乘一条船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所以,你选择不告而别?”骑士的话语中充满了笑意。
“嘿,”莉亚翻过白眼后瞪着她的堂兄,尽管这种关系是永远无法公开永远不能获得承认的,但人与人的相处就是如此,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依旧是泛泛之交,有些人见不多少面却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莉亚觉得,爱德华之于她就是如此,所以她用略带耍赖的口吻说:“我,我明明是,留了张字条的!”而且五百人的卫队这么庞大,想不知道都很难的好不好。
没错,伯爵夫人走前是留了张字条,而它此刻正是握在伯爵大人手里。
伊莱恩公开的内|幕解除了教会的质疑跟磨牙,不过内|幕始终是内|幕,由特使代表教宗,公开宣布不承认乌拉诺斯大主教做的证明,以及不承认那个孩子对奥丁王位的继承权就足够了,至于王室的丑闻,依旧仅限在小范围内知晓,不足为世人道。
在此之后,诺丁汉还以奥丁摄政王的名义,向乌拉诺斯发出正式的警告,尤菲米亚谋害王储跟前任摄政王,并被判以叛国罪,马尔科姆窝藏奥丁的罪犯跟王室的仇人,已经损害到两国之间的友好跟和平。不过警告也只是警告,一种政治手段,像马尔科姆现在没能力对奥丁用兵一样,诺丁汉这会儿也没工夫没精力去讨伐这位讨厌的邻居,就让尤菲米亚这颗老鼠屎,在别人家的粥里多呆几天好了,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此刻,除了安顿安抚跟安排一大堆贵族和整个王国因内战而耽搁的政事,诺丁汉还要面对,妻子留书离家出走这个现实。哦不,她这不叫离家出走,她说她,“回家了”。
“骑手已经等在大殿外,”诺森威尔伯爵望着他的养子,如今的摄政王,道:“是派人把她追回来,还是你亲自……”就他本人来说,更倾向于后一种选项。虽然他跟莉亚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月,但他却摸清了这位夫人的真正秉性,看似温顺乖巧,真要横起来也是谁都拦不住,派人去追,怎么可能追得回来?
诺丁汉又把羊皮纸举到面前,认认真真一字一字的看了一遍。每个字都很工整,羽毛笔的笔尖几乎都快把纸张戳破了,看得出她写的时候有多用力,有多深刻。“呵,”他忽然笑了笑,拔开油灯的灯罩,将纸条放到火焰上燃烧。直到羊皮纸化为灰烬,字迹再无可寻,诺丁汉抖了抖手,他说:“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