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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时,各臣工对削藩一事陆陆续续发表了意见,但除了那个上折子提出“以法度裁制藩镇”的秦施羽,其余人都不同意奚成壁削藩,说什么亲亲之谊,屏藩社稷,一旦国家有什么灾难,封在各地的藩王就可以为国尽忠,既是利大于弊,强行削藩,不但有损君臣之谊,也会使得他国势力趁虚而入,动摇国本。
说的好听,实际上还不是忌惮那些藩王手中势力?陪伴他走过整整七年艰辛的文臣武将,到了关键时刻,竟没几个能用的。不过他心里也清楚,现在就下旨削藩,的确不是明智的决定,先稳住那些藩王,等时机成熟再一网打尽不迟。
不过凡事都要未雨绸缪才好,削藩是势在必行的,他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所以下了朝后,他便命几个持中立意见的朝臣,和秦施羽一同随前往金龙殿,就削藩一事详细商议。
心里只惦记着削藩的事,早把江晚鱼忘了个一干二净,当踏进殿门,看到那个匍匐在地的瘦弱身影时,才猛然想起昨天的事来。
一边走,一边冷眼扫视她,不施粉黛的脸,没有任何装扮,并不算很长的头发用一根青色缎带绾起,在脑后打了个简单的结,发丝层层散开,乍一看,有些像是将开未开的花苞。
这发式倒是独特,简洁利落,透着一股干练的味道。
是张天生丽质的脸,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仗着自己美貌就随意勾引男人,还勾引他身边的人。
罗熔那家伙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大半夜的,竟那么好心给这女奴送饭,照他看,饿死她算了,搁眼皮底下实在恼人。
他的视线来来回回在江晚鱼脸上扫视,她虽没有抬眼,但那股子带着挑剔意味的不满情绪,还是清楚地、明白地被她一一接收。她知道自己又碍他的眼了,总之千错万错,就怪自己长错了脸。
丢下抹布,弓着腰朝御座上的人谦恭道:“皇上要与诸位大臣议事,奴才就先告退了。”她这么做合情合理,朝政大事关乎一国命脉,别说她这个身份卑微的奴隶,就是罗熔和罗暮,没有皇帝的旨意,也不能随意旁听。
可正等着奚成壁一句“下去吧”或“滚出去”的江晚鱼,却听到了另外一句截然不同的话:“你留下,该干什么干什么。”
留下?她飞快抬头瞥了奚成壁一眼,男人面色深沉,目若寒潭,一张英俊秀挺的脸容映着灼灼天光,彰显出帝王的无上威严。
这下她又闹不懂了,让她留下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也这是找她麻烦的一种手段?
压下心中的疑惑,她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便又退回原来的地方,继续她未完成的擦地大业。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按时打扫完偏殿,好赶得上吃午饭,其余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浮云,包括坐在御座上那个执掌天下众人生死的帝王。
他们谈论的无非就是削藩,她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也没仔细听。做什么事,就要一门心思关注什么事,这是她为人的原则,当擦到一双黑缎云纹朝靴前时,她皱眉盯着与光亮地面格格不入的几个大黑脚印,毫不客气道:“鞋底这么脏,挖煤去了?脱下来,我给你擦擦!”
秦施羽正向皇帝陈述藩镇割据所带来的严重弊端,冷不丁脚腕被人抓住,一惊之下,见自己的朝靴已被人拽着褪下一半,更是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