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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夫妇一见这阵势也唬得面无人色,问李昂时也不答,正当六神无主之际,外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呼喊:“休得无礼!弄错了!弄错了!”
那军官喝退士卒,对身边一个穿着厚厚袍子,罩得半边脸都看不见的老者道:“怎地弄错了?”
老头急得直跳脚:“谁叫你拿人?是叫你问门!你知道他是谁就敢动手?这是知府相公的……高足!官学的生员!”
说罢,把瞠目结舌的军官晾在一边,急忙上前冲李昂作揖,没口子地致歉,称都是这伙赤佬莽撞,惊了小官人还请恕罪云云。
李昂多次出入知府官邸,认得他是康允之内宅的管事,也心知不是军汉莽撞,而是他没说清楚。不过也不说破,问道:“老人家找我有事?”
那管事却叫起苦来:“小官人可叫老汉好一通找!相公之前就要见你,使人去学里一问,却说告了长假。到乡里去接,又说搬进城里,具体哪里也不清楚,只说了个大概方位。这不,今早相公急着要见,没奈何,只得遣些军汉来问门,却不想……”
李昂听到这里,便回身“请示”了父母,得到许可后,抬步出门。
“小官人对不住,都是我这耳朵不灵光没听清,得罪了。”那军官抱着拳,赔着笑。面对知府高足,官学生员,他还真心怕对方记恨。
李昂哪会跟他置气?点点头,示意无妨。
与那管事一道直投知府衙门去,一路上,只见街市空旷,罕见行人,半点新春的气息也没有,倒跟末日一般。
来到府衙内宅,却不在黄堂相见,而是被直接领到后头康允之的书房里。
算起来也就不到一个月没见,可康知府却好似老了十岁一般,那两边鬓角竟已霜白!一见他进来,便拍着案面骂道:“你这泼才!告假搬家怎不通禀我一声?嗯?”
李昂深施一礼,沉声道:“是草民疏忽,知府相公息怒。”
康允之一怔,听他改了自称,稍一思索立时会意,冷笑道:“怎地?还有气?你的学业考试我亲自过问,莫非是我吃撑了?以我堂堂一府之尊,难道还作不得你老师?骂不得你一句?”
闻听此言,李昂心头一跳。
虽说穿越过来已有半年,平时也非常“入戏”,但说到底,潜意识里仍旧把自己当成千年以后的“未来人”,因此对方一骂他便不爽了,你当官的了不起?
现在康允之这么一说,他才省悟过来,忙告罪道:“学生心急如焚,一时无状,还请老师见谅。”
这态度、借口、改口都恰到好处,康之允一听便气不起来,又见他穿着旧衣裳,显然不是口是心非,便缓和了语气:“罢了,坐吧。”
李昂落座之后,见他倒一时不言语了,只呆呆地盯着书案出神。既有了师徒这层关系,自然就比从前更加亲近些,遂试探着问道:“老师,女真人已至东京?”
康允之不答,只是闭上眼,咬了咬牙。
其实他不说李昂也知道,此时金军东西两路想必已会师汴梁,被磁州知州宗泽劝留的赵构很快就会被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二帝一旦蒙尘,这便是他继位的一个法理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