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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耿桦终于顾不得自己的脸面,对手下人说:“你们谁知道就快点向王县汇报,难道想让王县再陪着你们走一下午?”
耿桦话音一落,人群中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举了下手说,“我来汇报吧。”
耿桦立刻向他招了招手,“章闻宇,快快快,到前面来说!”
章闻宇是城建局房管科科长,对城关镇上的违章建筑是了如指掌,他不但清楚地向王鹏汇报了整个城关镇违章建筑的数量、分布情况,最后还汇报了违章建筑越建越多的关键原因——三年前搞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拆违,最后只因胜利街上一户人家动刀子拼命,留下了这个尾巴,反倒给许多后来者树立了一个榜样。
王鹏与余晓丰都知道,这户动刀子的人家姓沙,二儿子人称沙和尚,是城关镇上出了名的混混,而沙家的出名并不仅仅是有个敢拼命的混混儿子,还因为沙家的堂伯是解放前旅美的华侨,现在是县委统战部挂了名重点安排联系的海外华侨代表人物,另外,沙和尚的舅舅则是县司法局副局长姜磊,无党派人士。
这样一户人家,集聚了各种势力于一身,要拆他们的违章房,那就是要作好同时与各种势力作斗争的准备,结果就很可能得罪了一大群的人。
所以,章闻宇只汇报了沙家违章建筑拆不掉的其中一个原因,并没有把背后真正深层的原因放到台面上来说。
有了这么一个榜样放在那里,那些自觉响应政策拆了自家违章房的普通老百姓会不憋闷?
于是乎,三年下来,城关镇的违章建筑是呼啦啦如雨后春笋越盖越多,老百姓的话说得很朴实——政府只要能拆得动沙家一块砖头,我们就决不会做那拖后腿的人!
等章闻宇一汇报完,王鹏又问:“拆违是城建局的工作,我不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违建房,我只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县委各机关部门的大小干部,与下面乡镇大同小异,基本都是当地人,城关镇豆大的一点地方,到处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此刻站在王鹏跟前的这些人,自然也明白房子拆不掉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们心里也觉得委屈,可真要让他们出主意怎么来拆这个房子,谁也不愿意开这个口。
王鹏之所以今天要把这些人都带到现场来,就是要让他们自己亲身感受一下,违章建筑之多,管理之乱,至于是不是有人出主意怎么拆,他倒是真没有指望过。
回到县委大院,王鹏下午就把这事向年柏杨作了详细汇报。
年柏杨听完汇报后说:“虽说这是政府口上可以直接安排的工作,但是,牵涉面太大,很容易触动方方面面的神经,这件事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我本来是想再缓缓处理这事,有些能做的思想工作先做上前,最后再通过行动扫尾。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市里有了这个任务,我们不可能拖着不动。”王鹏说。
“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一下吧!”年柏杨皱皱眉,这个事情他多少也是知道点的,去年他也试着搞过一次行动,但效果并不理想,下面执法的人都很消极,怕得罪人。
常委会上一讨论这个事情,众常委的表情立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谁也提不起劲来。
但是再怎么不乐意,态度还是要有的,无论是拆违的具体实施方案,还是领导小组,都要确定下来。
讨论最后,决定成立一个违章建筑专项整治领导小组,由年柏杨亲自挂帅任组长,王鹏任副组长负责全权指挥拆违工作。
由于梧桐县还没有成立城建监察大队,这个拆违的事就必须还得搞联合执法,城建、公安、法院的各个头头自然就成了专项小组的成员,负责安排本单位的人员参与联合执法行动。
年柏杨最后说:“同志们,有过去的经验和教训放在我们面前,这次的拆违工作,将是一场恶仗,我希望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投入到战斗中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一拍桌子索性站了起来,语调激昂地继续道,“既然是场战斗,我就要在这里再强调一下战斗纪律,在此次专项整治的过程中,任何人不得说情、不得拖后腿、不得作壁上观,凡是有领导干部敢顶风而上徇私舞弊的,一律就地免职!”
年柏杨和王鹏都明白,执政最怕的就是政治**,而政治**的表现就是集团**!尽管只是一个拆违工作,由于面对的是各种势力的交织,如果不能很好的处理,显示的是他们这届政府的无能,失去的则是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