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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工精致的白玉花簪,果真是我见犹怜的一代佳人。
席翠不明白,这个箐娘美则美矣,可她这样的姿色席云剑在京城并不是没有见过,何以会对她动心?
席亮剜了箐娘一眼,越过她捧起放在矮桌上的一个盒子,正要走过来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弯腰,一把将箐娘头上的白玉花簪取下,看都没看箐娘瞬间散乱的长发。径直走到席翠跟前,打开盒子,将簪子放在盒子里,递给席翠,“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少爷给你准备的,这个女人总是在少爷不在的时候偷偷拿来用!刚才我问她要她居然还敢不给。”
席翠看了盒子一眼,里面摆放的全是女人用的饰物,想起席云剑之前送自己的珠钗,忍不住笑了,“少爷好像很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你便是席翠?”箐娘忽然站起来,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根红绳将长发随意挽起,款款来到席翠身边,上下打量着席翠,“尚未及笄吧?看看这身板就是个还没有长开的孩子嘛,就你这样如何伺候将军?你别说,如今你穿上男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男女来,哪里像我怎么看都是个真正的女人!也只有我这样的女人才能陪在将军身边,纾解将军的寂寞,而你呢?你能为将军做什么?如今你找到最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指责将军的不忠,逼着将军赶我走吗?你配吗?我可是听说你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奴婢而已,他日若将军念旧或许还能给你个侍妾的名分,否则将军就是彻底甩了你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恐怕到那时你还不如我吧?我好赖也是服侍过将军的人……”
席翠合上盖子,听她说完,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看来你比我看的透彻,看的深远,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你什么意思?”箐娘面色不善,似有些恼怒。
席翠摇摇头,“我现在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丫鬟,姑且说曾经得到过侯府大少爷的另眼相看,他日他是将军也罢,无名小卒也罢,我会不会跟着他尚不可知。就算我被甩了对我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我不是他的丫鬟。而你就不同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厌了你,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就算他一直护着你,等这场战争结束谁能保证他去哪里便会带着你去哪里?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席翠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直至没有一丝血色,才叹息道,“本来你是一个比我更加可怜的人,我不想如此直白的伤你,可是你却不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可悲之人,自己上赶着找难受,我怎能不满足你?”
“你……你怎么会是这样的?”箐娘看看席亮,再看看席翠,“席亮你不是说席翠温婉善良,从不与人争辩吗?那现在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是谁?还是你们看到的根本就是这个女人伪装出来的样子,你还有你的主子都被骗了!”
席亮确实也吓了一跳,从前的席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她与人说话总是一脸的温顺无害,就是看着她的背影人都会觉得轻松无比。可方才那些伤人不见血的话分明是从席翠嘴里出来的啊,难道这些日子不只是少爷变了,连席翠也变了?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为何人们的变化总是这么不可思议呢?
段三却对这样的席翠很满意,他是一路看着席翠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若她不是这样如何担当起身上那份责任?
席翠感觉段三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传递过来的安慰与鼓励,对他笑了笑,“三哥放心,她还没有资格让我费心。”说完将盒子还给席亮,“这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给我的不是你可以做主的,他日若能相见是我的便还是我的。”
然后头也没回的就离开了营帐,站在一边的箐娘席翠连看都没再看一眼。一个明明自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却还想要拉着别人一起悲哀的可怜女人,既不值得同情也不需要怜悯。
席亮再席翠出去很久之后才回过头来,看了箐娘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到了吧?你根本不是那个小丫头的对手!咱们将军喜欢的是那样的!做女人光漂亮没用!”
说完他抱着盒子就跑了。
留下箐娘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营帐。
她想不明白为何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如何可以那般理直气壮的评论自己的人生,明明她们一样活得卑微,活得没有希望才是。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是什么?可她不甘心,明明席云剑就是个可以拯救自己的机会,可是席云剑却从来不给自己承诺,没人知道他留下她却从来没有碰过她。一直以来,他与她之间做的最多的就是她唱曲,他发呆,偶尔他会笑着说出席翠这个名字……
离开席云剑的营帐,席翠跟着段三到处走了走,直到乏了才回去。
军营里没有医女,席翠又不能自己换药,南宫宇峰本想将箐娘找来给席翠换药,谁知他找过去的时候,箐娘已经在席云剑的营帐里自尽了。因为那里除了席亮没人敢进去,所以自席亮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甚至没人知道箐娘是什么时候死的。
南宫宇峰知道席翠去过那里之后,以为是席翠逼死了箐娘,阴着脸冲进来,王少岩与孙将军还在说话此刻不在账中,段三因为席翠要换药也出去给她张罗饭食去了。南宫宇峰怒气冲冲的进来的时候,账中只有席翠一人。
席翠刚照着铜镜给伤口上抹了药,衣服还没有整理好,就被人一把拉起来,差点没扯断胳膊。好在他抓的不是右边的肩膀,否则伤口搞不好还会出血,药也白上了。
“你是不是去找过箐娘?”南宫宇峰的语气像是要吃人一般,“你知不知道箐娘死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愤怒,似乎箐娘的死活与他并无多大关系,可是只要一想到她的死与席翠有关,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席翠这样做是为什么?她真就那么在意席云剑吗?在意到容不得其他人的程度?甚至不惜逼死一个身世可怜的女人!若真是这样,那她如何能跟着席云剑生活?席云剑的身份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难道她要来一个杀一个吗?
本能的他不愿意席翠变成那样的女人,那种女人是他平生最深恶痛绝的。
席翠挣开他的双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慢条斯理的开口,“箐娘死了?怎么死的?”
“自尽!”南宫宇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席翠那样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他一阵心寒,仿佛死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猫或者一条狗。虽然他在战场上也杀人,可眼下的事情不一样,他是男人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杀人那是使命。可席翠呢?一个活生生的人因她而死,她却冷漠如此!
“自尽啊……”席翠抿着嘴,摇摇头,“太着急了,说不定还有机会活下去呢。”
“你就没有一点内疚吗?”南宫宇峰终于忍不住了。
“内疚?我为什么要内疚?”席翠看着他,一脸的好笑,“我是见了她可那也不是我愿意的,我只是去看了一下少爷的营帐。是她咄咄逼人处处刁难与我,而我也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而已,根本连一句重话都没说。然后我就离开了,现在她突然自杀了,你如此质问于我想要我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