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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被秋风调节得不冷不热的宜人天气,正在进行秋收秋种的原野上,散发着成熟庄稼和新翻泥土的芳香。袁长林无心欣赏家乡的田园风光,下了公共汽车,就提着行李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
妹妹又有半年多时间没有见到哥哥的面了,袁长林刚进了院子,她就接过哥哥手中的东西,缠住他不停地问这问那。妈妈也想好好地端详一会久别的儿子,问问他半年多来的生活情况,但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连忙到厨房里准备饭菜去了。这时,堂屋里传出一声干咳声,那是病床上的爸爸听到外边的声响,急不可耐,想早一会和儿子见面的信号。
袁长林丢开妹妹,跨进堂屋,奔到爸爸床前,握住老人家的手,深情地喊了一声“爸爸!”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的肢体已经不听大脑使唤,他只能用热切的眼光拥抱着自己的儿子。老人已经做了两次手术,一次又一次推开死神伸过来的魔爪,他终于盼来了儿子回来的这一天。袁长林俯在爸爸面前,亲热地与他说着话,老人用点头或摇头表示着“是”与“不是”。
邻居们知道袁长林从北京回来了,聚集在院子里,等着和他说话。袁长林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搬板凳、递香烟,给孩子们分发糖果。
老耿奶是袁长林家的隔墙邻居,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袁长林跟前,张着缺牙漏风的嘴说:“孩子,听说你现在在部队当军官了?”
袁长林搀住老耿奶的胳膊,让她在板凳上坐下来,提高嗓门对着她的耳朵大声说:“老奶奶,我不是军官,是士官。”
老耿奶说:“噢,不是军官,是个官,这“不是军官”和‘是个官’有啥不一样?”
袁长林笑了:“老奶奶,军官是个官,士官不是官。”
老耿奶不解地摇摇头说:“一会是官,一会又不是官,听不明白!”
晚上,袁长林不听妈妈的劝阻,坚持和爸爸睡在一张床上。
他又听到了爸爸那熟悉的咳嗽声。
爸爸老早就患有慢性咽炎,夜里总是咳嗽,他从小就听惯了爸爸的咳嗽声,听到爸爸不断的咳嗽声,他睡觉时心里才感到踏实。
爸爸的咳嗽声,对他来讲,是人世间最动听的催眠曲。
这一次回到家里来,袁长林没有像以前回来那样探亲访友,而是陪着父亲一直在家里待着,在他耳边给他说话,为他端饭递水,翻身按摩。
五天以后,袁长林就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家人。
这一次袁长林选择坐慢车回北京,坐慢车虽然比坐高铁要多坐十来个小时,但是可以节省两百多块钱。他在火车站没有买到坐位,随着进站的人群挤进车厢,在过道上找了个适当的位置站了下来。
身前背后全是人,他呼吸着从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从嘴里呼出来的混和气味,等待着列车启动,盼望着新鲜空气的拥入。
一声汽笛响过,火车在跑前边的路,袁长林在想后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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