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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沈巡身子一转,轻轻将她一推,她整个人就倒进了柔软的床里。
她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一声不吭,房间里安静得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骆十佳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云端,她一动都不敢动,只是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心里有一团纠结已久的愁绪慢慢弥散开来,她觉得眼前开始有些朦胧。
然而沈巡却没有了接下来的动作。骆十佳一直砰砰砰紧张跳个不停的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跳动韵律。
骆十佳平息了一下呼吸,挣扎着坐起,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闲适翘起了二郎腿。
沈巡回身从搭在椅背上的裤子口袋里拿出香烟,取了一根叼在嘴里。
他低着头点烟,灯光只照到他半边脸,另外半边隐在光影的暗色里。那画面,像一幅静默的摄影作品。残缺而唯美,唯美却又冷漠。
“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骆十佳耸了耸肩:“被人跟。”
沈巡没有评价,也没有询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将烟盒递给骆十佳:“来一根?”
沈巡抽烟的动作熟稔,口鼻自然吞云吐雾,烟草熟悉的味道勾起了骆十佳竭力克制的烟瘾。
骆十佳推开了他递来的烟,拒绝道:“戒了。”
沈巡看了骆十佳一眼,勾唇笑了笑:“你眼睛里不像写着戒了。”
骆十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难戒吗?”沈巡轻轻吐着烟圈,稍稍仰起了头,喉结滑动,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惑。
骆十佳呆呆看了他一眼,许久才回答:“忘了。”
沈巡笑了笑,没有声音,只是勾了勾嘴唇。
应对沈巡的眼光真是一种考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总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笃定,让人有种不安全感。
“不说欠不欠的,我们还是能好好说话的。”骆十佳自嘲一笑。她耸耸肩,用随意的口气掩盖她此刻的心事:“你要去哪儿?”
沈巡按灭了烟头,简洁明了地回答:“宁夏。”
骆十佳看了他一眼:“好巧。”
“怎么?要一起?”
骆十佳敬谢不敏:“不用了,谢谢。”
沈巡又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骆十佳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吹走了飘到自己面前的烟,淡淡一笑:“二手烟比一手烟更毒,我走了。”
出了他的房间,鬼祟跟着她的几个男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骆十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手指上留下了沈巡的烟味。
回到房间里洗了个澡。脱/光了衣服才想起洗发水沐浴乳这些跟着护肤品都在了车后座。酒店的洗发水洗完头发又干又涩。骆十佳捋了捋湿头发,一捋就是好几根断发。她短发多年,一直养得很好,有点不习惯这样。
坐在床上,一边听着电视一边擦头。脑海里一团乱糟糟的。
想起出发前师傅许律师的欲言又止。他终究还是担心骆十佳。
在深城,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又没有了爱人的女人,想想就挺可怜的。
许律师斟酌再三才说:“……佳佳,前几天我碰到程检察官了。”
彼时骆十佳正在整理文件,手上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程检察官让我帮他说几句好话。”许律师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次去宁夏,真的只是为了你爸爸的事吗?哎,感情的事,靠逃避是没有用的。”
骆十佳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好像笑了笑,调侃了一句:“师傅,又跟师母一起看偶像剧了吧?”
……
想起这些事,骆十佳烟瘾又犯了。
烟真是个好东西,所有的困扰、伤心、难过,都可以被吸进肺里,最后又吐出。
为什么戒烟?因为想给程池生个健康的孩子。
头发上的水被骆十佳囫囵擦进了眼睛,她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骆十佳一贯独来独往,当年她刚进学校就被评为校花。一头及腰长发迎风飘飘,五官倒不是那么精致无双,可气质却是独一无二。文文静静的,也非常高傲。
骆十佳从高中就被人传流言,说她专抢闺蜜的男朋友。
这在女生圈里很严重的指控。可骆十佳却从来没有办法为自己辩驳。
读大学后,她本无意再交朋友,女生的友情太脆弱了。她只想安静地读完大学,在深城找到一席之地。
回忆起那些过去,最后只化作那人的脸。那样愤怒地质问她:“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骆十佳,你要逃到什么时候?”
……
当年的骆十佳无言以对,因为沈巡永远不会知道,有一种逃避叫“落荒而逃”。
为了逃避他,骆十佳跌破众人眼镜选了程池,法学院里很普通的路人甲,除了成绩好一无所长。
毕业后他顺利考入公检法系统,成了一名基层检察官。收入低但稳定。
为了和他结婚,骆十佳在深城奋斗了好几年。她拼命求的一份安稳,是程池永远也不会懂的未来。
离开深城,骆十佳觉得一切都好了许多。这几年,她已经被城市的喧嚣吵到快要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去宁夏?骆十佳其实并没有想到能彻底说服自己的理由。唯一的后路,是这车开来,要是反悔了,随时可以原路返回。
随手把擦头发的浴巾搭在椅背上,就着空调风吹干。
明早要退房,骆十佳提前开始收行李。她利落地把穿过的衣服收了起来,叠外套前,骆十佳习惯性在口袋里摸了摸,把零钱和纸巾都拿了出来。
一起被摸出来的,还有两张名片。一模一样的两张名片。
思远运输公司,沈巡。
骆十佳盯着上面的字有些失神,良久才笑了笑。
这世界可真小,原来她认识的沈巡真是周思媛的前夫。
思远,思媛。
骆十佳将名片塞进了背包。
靠在窗边看了看窗外并没有什么亮点的风景。心里想着许多许多从前。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想把最好的都给他。离开他以后,她卑微地想了许多年,以期命运垂怜,能与他再见。
如今终于再见,她却再也没有什么最好的可以给他了。
时光留下的,只有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