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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你怎么叫你三姐的名字,没有规矩……”夏华生皱着眉斥责夏宝儿。
夏宝儿很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夏小鱼毫不介意地拉起夏宝儿对夏华生笑道:“爹爹,宝儿他和我开玩笑呢,他没吃什么东西,我带他去后面先拿一点糕吧。”
“好,去吧。”
夏小鱼带着夏宝儿往厨后走,边走边道:“桌上那么多菜,你怎么都不吃,不是有你喜欢的鲜姜笋灸鸭……”
“我不想吃!”夏宝儿哼了一声,撇着嘴,“我才不吃那个坏女人做的菜!”
“坏女人?”夏小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夏宝儿说的是梅香,她蹲下身来问夏宝儿,“宝儿,你怎么这样说?”
“我不喜欢她,她笑得好假……她还凶我……”
“凶你?什么时候?”夏小鱼微微蹙眉,梅香竟然这么大胆了吗?竟然骂宝儿?
“那天在爹爹的书房,我口渴了,想喝一口爹爹书桌上的茶,她就凶我,赶我出来!哼,她是个坏女人!”夏宝儿大声地道,“我生起气来把茶都打翻了,结果爹爹回来打了我。”说着委屈地抽噎起来,“爹爹也变成坏人啦!”
“宝儿,你知道爹爹是不喜欢别人随便在他的书房里乱跑的,再说小孩子不能喝茶的,喝了就不能睡了,不能睡的话,就第二天就会红眼睛的,红眼睛了可怎么办啊?……以后,你若是渴了,叫李婶或者叫梅香帮你倒你碗水就好了……知道吗?”
“哼,我不叫她倒,我叫李婶帮我倒!”夏宝儿不满地扬起小下巴。
“好,就叫李婶帮你倒。”夏小鱼笑道,“走吧,去拿糕吃。”
等夏小鱼和夏宝儿拿了糕回来,却发现院子里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一张桌子翻在一边,盘子碟子碗滚得四下都是,一片狼籍。
夏雪珠跳着脚尖叫着,一大群人手忙脚乱地围着她,夏小鱼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切,刘元晋上前来眉头紧锁道:“刚上上汤的时候,李婶不小心把汤倒在雪珠身上了!”
“什么?!”夏小鱼大吃了一惊,连忙道,“有没有拿冷水冲洗一下?”她一边说一边跑了过去,用力分开众人,想要帮忙,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她转回头去,只见夏青山对她摇头道,“别管,要不然出了事,何竹枝只会怪你!”
夏小鱼愣了,停下了脚步,大哥说的没错,自己要是上去帮了忙,说不定惹祸上了身。
这时候夏华生已经拉着夏雪珠快步往厨房走,嘴里道:“拿手冲一冲,快!”
夏小鱼松了一口气,幸好夏华生也知道如何处理。
夏雪珠半条胳膊和肩背处都被烫伤了,幸亏及时用冷水冲洗,起泡的面积并不大,只是她不耐痛,从头到底又哭又叫,声音都哑掉了。
宴席就这样仓皇狼狈地散了场,其他人离开以后,夏小鱼留下来帮李婶收拾残局,梅香跟着何竹枝去照顾夏雪珠了。
李婶被何竹枝大骂了一顿,何竹枝声称要扣她的工钱,若是夏雪珠毁了容,还要她赔偿损失。
李婶一边收拾,一边战战兢兢,魂不守舍地念叨:“我不是有意的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走着走着脚下绊了一跤……”
夏小鱼见李婶手上也烫起了一些水泡,连忙道:“李婶,你别收拾了,先去擦一点药膏吧。正好大夫来看过雪珠了,留了些烫伤药膏。”
“不,不用了……”李婶心有余悸,一边摇头一边又对夏小鱼诉说,“三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很小心的啊,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绊倒了,我……”
“李婶,你也别急,没事的,爹爹是明理的人,你不用担心。”夏小鱼也觉得奇怪,家里的情况她都熟悉,刚才又到李婶摔倒的地方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来什么地方可以把人绊倒……
“梅香和我一起出来的,她就走在我边上,她可以证明啊,我不是故意把汤倒在四姑娘身上的啊,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梅香?她在你边上?”夏小鱼心里一凛,“她和你走在一起吗?”
“是啊,当时菜都是一式三份的,所以我们两个都是一起上菜的……我真的很小心的……三姑娘,你帮我跟太太说说……”李婶小声地哭起来,“我可没钱赔啊……我家里还有三个小孩子……”
“李婶,你别担心……有爹爹在,不会为难你的。”夏小鱼一边劝慰她,一边看着眼前的一片零乱,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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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夏小鱼所说,夏华生并没有听何竹枝的要求李婶赔偿损失,只是因为李婶这一次失误很严重,所以将她辞退了。
夏雪珠的烫伤因为及时拿冷水冲洗了一下,所以起泡的面积不算太大,但是因为部位在手上和背上,所以她不得不按医嘱卧床休息十天。
何竹枝心痛女儿,时刻陪着她,又吩咐梅香重新再去找一个帮佣,梅香效率很高,很快又从外面找了一位姓王的帮佣来。
而夏小鱼从那一天后,接连好几天都没回夏家,也没去看夏雪珠,她知道何竹枝心情不好,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当口去讨没趣,她一片好意去,何竹枝也不会领情,大约还会借题发挥指桑骂槐也不一定,所以她没必要去当何竹枝发泄郁闷怒火的目标。
何竹枝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脑子容易发热,一发热就拎不清,也难怪夏华生厌烦她……
想到这个,夏小鱼脑中又浮现出梅香清丽的面容,这个女人,年纪比何竹枝轻,长得不比何竹枝差,才貌双全,又知冷知热,温柔多情……对比起来,何竹枝却完全是个上了年纪的已婚妇女,成天唠唠叨叨,不是抱怨就是发牢sao,从不关心也没法了解丈夫的心事,彼此完全没法沟通……
若是夏华生移情别恋,也似乎是很自然而然的……
可是,自然而然却并不是对的,发乎情却要止乎礼,夏华生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这个梅香表面柔顺贤淑,心思却并不简单,按李婶的话来说,昨天晚上的事,很难说不是她故意绊了李婶一跤……
因为之前夏雪珠奚落了她,所以她就下了这样的狠手……
这个女人,不是善类!
夏小鱼坐在柜台里,手拄在柜台上,沉吟着。
刘元晋走到柜台边,从她眼前拿了笔墨,又拿了帐册,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发呆。
初一上了菜回来,拿胳膊碰碰刘元晋道:“你看看小鱼姐,自从那天从夏家回来就这样发呆,傻了吗?”
刘元晋横了他一眼道:“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别添乱。”
初一不服气地耸了耸鼻子,转身走了。
等初一走开,刘元晋放下笔,又把帐册摆回原处,夏小鱼还是一动也不动。刘元晋忍不住道:“小鱼,你怎么了?”
夏小鱼仍是毫无反应,刘元晋声音稍微大了些:“小鱼?小鱼?”
这一次,夏小鱼终于回过神了,猛然一下子站了起来,道:“什么事?”
“你这几天都怎么了?总是在出神。”刘元晋见她如此大反应,哑然道。
“也没什么事,只是在想那天雪珠烫伤的事……”夏小鱼坦白地道,“我觉得很怪。”
“怪?怎么怪了?”
“你知道吗?你们走了以后,我留下来帮李婶收拾的时候,李婶说她很小心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脚下被绊了一下,就把汤洒了……”
“那有什么奇怪呢?大概她没注意脚下,所以被绊倒了吧。”
“可是,地上会有什么可以把人绊倒呢?我想不出来,到后来也没发现哪儿有可以绊倒人的东西,况且李婶也说了,她很小心的……”
“那你的意思是?”刘元晋的表情也渐渐的严肃起来。
“李婶说,当时梅香和她一起,她们各端了一煲烫……李婶被绊倒的,你说近在咫尺的人却一点也没受影响,汤也没洒,也没受伤,不是有点奇怪吗?要不就是她实在太冷静了,要不就是……”夏小鱼说到这里看了刘元晋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要不就是,她绊倒了李婶……对吗?”刘元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