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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天很多,冬天一过去,基本上就该穿短袖了,已经是五月份的天,唐依依却依然穿着扣到脖子的衬衣,她一头齐腰的长发如今只到肩部,整个人看上去干练清爽,提着行李箱,从检票口出来,她伸手摘掉了墨镜,清冷的脸,比以前瘦了许多,更显得整个人冰冷,凄清。
出了火车站,唐依依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个地址,就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车子就停了下来,唐依依也在这时候,睁开了双眼,J市最好的医院,她嘲讽的扯了扯唇角,拎着行李下了车。
就像有人监视一样,很快,就有人过来,把她的行李箱拎住,唐依依,习以为常,冷淡道誓,
“他在吗?”
旁边的人立马回道,
“二少已经回去了,”
末了,又补充道敦,
“他知道您今天回来。”
唐依依脚步不做停留,直接朝那间熟悉的病房走去。
身后那人,看着她进去后,才拿着手机拨了号。
阳光洒进病房,病床上二十多岁的女孩儿笑道很快乐,看得出来,她过得很好,唐依依轻轻推开门,看清她对面的人,动作就顿住了。
凌霄显然也看见了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起来,有些局促的站起身,低声道,
“你回来了。”
唐依依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走过去替女孩儿遮了遮被子,道,
“就算热,也别乱掀被子,着凉了受罪的是你。”
可可吐了吐舌头,悄悄看了一眼脸色暗淡的凌霄,拉着唐依依道,
“姐姐,我打电-话,问你公司,他们说你这次要被调回来吗?”
唐依依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弯了弯唇角,道,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太好了。”
可可笑得眯起眼睛,冲着凌霄比了个手势,道,
“一会儿我打电-话,告诉爸爸。”
唐依依抚摸她的手微微僵了一下,半响,低声道,
“这里离家太远,我们回清河镇好吗,姐姐保证,一定能找到适合你的骨髓。”
可可看了一眼脸色僵硬的凌霄,沉默着没说话,唐依依似乎才注意到他一样转身冷冰冰道,
“凌先生,我要跟我妹妹说几句话,这也要监视吗?”
她的语调很平静,凌霄还是能听见里面的讥讽,他有些狼狈的退出病房,两年前没了那个孩子后,唐依依就决然的离开他的世界,可他放不了手,这辈子,只有这一个人让他体会到什么叫情深入骨,只有这个人让他尝到痛彻心扉,他怎么可能放得开,她早就融入他的骨血,变成了他身体里的一部分,这种剜肉之痛,他再也不要尝试,他放不开她,却不敢再囚禁她,只能利用卑鄙的手段,让她离不开他。
他将脸埋在掌心,两年了,梦里全是她躺在血泊里的样子,还有她毅然决然的话,他不敢再逼她,看着她在销售公司越做越大,他知道,她的能力,早晚有一天,她会靠自己的能力,撑起她自己的天空,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可以暗中耍手段,让她在公司一蹶不振,可是他没有,看着她起早贪黑的努力,他就舍不得,她不是他的仇人,是他的爱人,是他爱而不得的人。
十几分钟后,唐依依从病房出来,看见靠着墙捂着眼的男人,淡淡的开口。
“这两年,谢谢你的照顾。”
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递给他,
“这里面总共是十五万,可可的医药费,多谢你替我垫着。”
凌霄贪婪的看着的脸,比半年前又瘦了点,眼睛更大了,只是里面没有了以往的清澈,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深不见底的冷漠,听见唐依依的话,他的手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苦笑一声,
“依依,你知道,这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
唐依依冷冷地看着他,
“同样的,我也不想欠你。”
凌霄闭了闭眼睛,转而道,
“你真的要带可可会清河镇,你知道的,那里的医疗不如这里。”
“需要手术的时候,我会带她到市里,如果只是静养,我相信,清河镇的医院不会太差。”
凌霄安静的闭了嘴,半响才道,
“什么时候走,我帮你——”
“不用了,我已经联系好车了。”
凌霄嘴唇微微颤了一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手指微微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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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依依带着可可走的那天,凌霄没有出现,他在酒吧里喝得伶仃大醉,同为好友的楚桀看着他一副娘们兮兮的样子,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有点出息,为个女人,至于吗?”
“少他妈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凌霄抱着酒瓶子灌了一口,
“你说,她要是这辈子都不原谅我怎么办?都两年了,她跟老子说过的话,十个指头都数的清。”
楚桀被他说得脸色难看,也跟着喝了口酒,半响才沉沉道,
“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凌霄也不知道听清没,又开始灌酒,灌到最后,突然哭了起来,
“唐依依痛,难道老子就不痛,你不知道,我,我是亲眼看着她从上面掉下来的,浑身是血,老子这辈子不是没杀过人,可是没有一次,让我这么恐惧过,我,我他妈甚至当时就想跟着她一块儿去了,”
说着喘了口气,又道,
“她以为孩子没了,我就不痛吗,那是老子的儿子,亲儿子啊。”
说着一个大男人,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楚桀皱着眉,瞧了一眼这个没出息的兄弟,将刚刚的录音编辑了一下,发给了唐依依。
“唐依依,依依——”
凌二少一惊神志不清了,嘴里却还在念叨着,
“宝贝,我爱你,爱你······”
唐依依静静地听完那条录音,脸色有些发白,伸手倒了杯水,颤抖的放到唇边,下一秒,却哭了出来,撕心裂肺,孩子,那条命,那是不能原谅的痛。
那年出事后,她醒来的时候,一切真相都明白了,黄敏被利用,虽然最后心软,但是依然改变不了她失去孩子的事实,她却无法不恨着凌霄,如果不是他囚禁,有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趁虚而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绝不原谅,绝不原谅!
可是骗得了别人,怎么骗得过自己,这两年,凌霄的做小伏低,她不是看不见,她只是过不了自己的心,今天这条录音,何尝不让她痛苦,她不想每天都看见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一边爱着又深深地恨着,还不如做一个陌生人。
唐依依擦干眼泪,拿着手机,给凌霄发了一条短信,
“我不恨你了,你也不欠我什么,以后,再也不见。”
凌霄第二天起来,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差点将手机摔了,火急火燎的就去找楚桀,这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不过这次,凌霄反而平静下来,要是唐依依什么都不回,说不定,他还真以为唐依依对他死心了,可是她回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听见楚桀发的录音,心里也不平静,如果不恨,或者不爱,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反应才对。
想到这儿,凌霄突然傻乐起来,楚桀看着他这幅二货样儿,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冷声道,
“赶紧滚!”
凌霄嘿嘿笑了笑,道,
“这次,我一定把媳妇儿追回来。”
楚桀的手微微顿了顿,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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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依依依旧在医院旁边租房子,不过这次不是那种小旅馆,而是一套单身公寓,五六十平方,条件设施都不错,厨房浴室,都不缺,她可以就近照顾可可,还能在这里做饭送过去,一切都很好,她满意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在这里住了下来。
可可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少了,也不太爱说话,唐依依敏感的察觉到了,耐心的问她怎么了,可可看着她,久久,才问道,
“姐
,你不喜欢凌大哥吗?”
唐依依垂着眸子,淡淡道,
“不喜欢。”
“恨他吗?”
“不恨。”
可可看着她的脸色,却失望的什么都没发现,半响,轻轻道,
“那我可以喜欢他吗?”
“砰——”
清脆的一声,手里的水果刀掉到地上,唐依依弯腰捡了起来,掩饰住自己那一秒的慌乱,许久之后,才道,
“可可,你知道什么事喜欢吗?”
可可笑了笑,道,
“看见他会高兴,看不见他会难过,看见他开心,我也开心,他不开心,我也跟着难过,姐,我喜欢凌大哥。”
唐依依心里晦涩难当,强忍着表情,扯了扯嘴角,低声道,
“可可,他不适合你。”
“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连个健康的身体都没有的人,配不上他。”
可可的声音突然低落起来,唐依依慌忙摇头,
“当然不是,可可是世上最善良的天使,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可可笑了一下,眼泪却掉了下来,
“姐,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活不长,可是我也想好好被人爱一回,你既然不喜欢凌大哥,让我喜欢他好吗?”
感情时能让得吗,唐依依咽下苦涩,牵强的笑了笑,道,
“你高兴,就好。”
说着,放下水果刀,低声道,
“我去跟护士报一下体温。”
接到唐依依电-话的时候,凌霄正在赶往清河镇的路上,唐依依的电-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依依,出什么事了吗?”
凌霄的声音很温柔,这是这两年养成的习惯,唐依依的心微微缩了缩,半响,低声道,
“你如果有时间,多来看看可可,她很想你。”
凌霄并不觉得奇怪,事实上,唐依依肯主动跟他打电-话,他就已经高兴地找不着北了。
“好,我马上过来。”
“不用那么急。”
唐依依突然出声,心里并不想他来,凌霄察觉出了什么,轻声道,
“怎么了?”
“没,没什么,开车小心。”
说完,就挂了电-话,凌霄看了看手机,又弯唇笑了起来。
几个小时后,凌霄就赶到了医院,当唐依依打完饭,看见病房里笑成一片的人时,心突然被捏成了疙瘩。
“姐,凌大哥来了。”
可可看见她,笑得很开心。
唐依依也扯了下唇角,低声道,
“该吃饭了。”
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支桌子,摆饭碗,凌霄站在旁边贪婪地看着她,多想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以解相思之苦,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唐依依完全对他敞开心扉。
“姐,你跟凌大哥也去吃饭吧,我一个人没事。”
可可笑着轰他们,在唐依依看不见的时候,朝凌霄挤了挤眼睛,后者立刻会意。
“一块儿去吧,我对这里不熟。”
凌霄看着她,目光很温和,唐依依错开他的眼神,低声对可可道,
“有事叫护士,爸一会儿就过来了。”
可可点点头,催促道,
“快去吧,凌大哥该饿了。”
唐依依手指顿了顿,这才跟着凌霄出了病房。
一前一后,维持着陌生人的距离,凌霄心里安慰自己,至少愿意跟他一起,就是进步,不是吗。
“依依?”
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了这渗人的平静,唐依依不用抬头,就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么多年,她还是能一下子认出他的声音,只是心里早就没有一点涟漪。
凌霄却炸了毛,三两步挡在唐依依面前,看着眼前的小白脸皱眉道,
“你叫谁呢?”
陈谦皱了皱眉,没有搭理他,转而对唐依依道,
“我听伯父说你回来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他一身西装,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不是她爱慕的少年,身材保持的很好,看样子,家里的条件为他在商场上提供了不少便利,唐依依只是淡淡勾了勾唇角,道,
“挺巧,你太太呢?”
陈谦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背,低声道,
“我离婚了。”
凌霄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这才想起来这个小白脸是谁,可不就是唐依依苦恋了一整个少年时代的男人,一想到这里,他浑身都戒备起来了,妈的,没老婆来抢老子老婆,凭什么!
“这是赶潮流啊,我记得你结婚才两年吧,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陈谦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
“
先生,这跟你没关系,依依,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凌霄正要动怒,唐依依沉沉道,
“改天吧,我今天有事。”
陈谦笑了一下,轻声道,
“好。”
凌霄看着笑得牙不见眼的小白脸,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妈的,对待旧情人就这么耐心,挨着老子就跟训小狗一样,心里极度的不平衡,奈何现在还是在被观察期,他不敢再打破在唐依依心中的形象。
陈谦走后,唐依依带着他在附近的餐厅点了餐,安安静静的吃饭,凌霄几次欲言又止,唐依依却快速的吃完了饭,抬头对他道,
“我已经给你订好了酒店,一会儿把地址发你手机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拿着包要离开,凌霄伸手按住她,低声道,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唐依依抽回手,垂着眸子道,
“可可很喜欢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多陪陪他,我会感谢你。”
凌霄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么久以来的坚持突然崩塌,他冷笑着看着她,
“所以,你让我来,只是想让她高兴,你把我让给她,唐依依,你可真是伟大!”
唐依依的心颤抖了一下,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淡淡道,
“你可以选择不来。”
唐依依说完,就离开了,凌霄站在原地,眼睛猩红的骇人······
那天之后,凌霄不再跟唐依依说一句话,却也没有离开,每天按时按点来看可可,对她温柔至极,百依百顺,每每听见病房里的笑声,唐依依的心就像是被凌迟一样,把自己在意的人推给妹妹,唐依依你真是伟大!她不想的,她不想······
这天接到了陈谦的电-话,很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陈谦这段时间经常发短信过来,唐依依岂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她迟迟不回,只是想当面跟他说清楚,这次,是时候了。
唐依依接了电-话就离开,凌霄一直在关注着她,见她一走,就追了出去。
见面的地点是在中学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唐依依很久没有回来,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陈谦早就到了,见她进来,替她拉开椅子,低声道,
“喝点什么?”
唐依依摇摇头,
“不用了,陈谦,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清楚。”
陈谦手一顿,抬头看着她,道,
“依依,为什么不给我时间,让我说话。”
唐依依垂着眸,没说哈。
陈谦笑了一声,半响才道,
“我为我年少无知向你道歉,依依,如果我知道,我的转身,换来的是彻底的失去你,我当年绝对不会离开,绝对认真听你解释,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是我的懦弱,让我失去了你,而现在,我依然无法祈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能够照顾你,可以吗?”
唐依依抿着唇,许久才道,
“我不怪你,你只是做出了一个人正常该有的反应,人这一生都在不停地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因为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陈谦的手轻轻颤了颤,接着苦笑一声,道,
“你真的,变了很多,这样的你,更加吸引人,我知道,我早就失去拥有你的资格。”
唐依依站起身,淡淡道,
“你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个人,祝你幸福。”
说着就要转身,陈谦突然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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