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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诊脉。
老头儿诊完没什么表情,然后,又抬手点在云初的眉心,一双细得如缝的眼却死死的盯着云初的脸。
而从头到尾,景元桀都站在那里没有动,风吹起温润的衣衫在空气中沙沙作响。
云初已经收回了落在景元桀身上的目光,认真的瞅着老头儿,面上,也无端的爬上一抹凝重。
暗处,原本因为方才云初和老头儿之言而有些神色破功的路十一和星月星稀也无端的紧了呼吸。
好久,久得好像天边月色被秋夜薄幕给遮掩,空气沁凉,那老头儿这才放开手,神色无虞,让人猜不出是何意思。
“如何?”景元桀当即上前,语气,是一种少有的紧张。
云初看着这样的景元桀,原本想紧随而出的笑话也说不出来,而是无比轻松道,“这是你师傅,一定有法子,我指不定就能活成老妖怪。”
“活不久了。”那老头儿一点不给云初面子,真话说得那叫一个打脸。
云初顿时没好气的瞪着老头儿,“说句假话你能死啊。”
“哟哟哟,云王府嫡女,这么精怪多谋的丫头,可不该是自欺欺人才对的。”老头儿说话间,双手负后,眼睛不知是眯着睁着,反正就一句话,不打击死云初,不甘心。
云初也懒得理那老头,而是看着景元桀,“你挑媳妇的眼光是大大的好的,可这挑师傅的眼光……”云初声响故意拔高些,“真不怎么样。”尤其说最后几个字时,还是盯着那老头儿说的。
老头儿是有些气着了,胡子虽短,不过也吹了起来,“分明是我挑徒弟的眼光不太好,还有你。”老头儿一指云初,“看似生龙活虎,气血红润,可不过是表面,得亏当年有人给你下了禁制,将雾法一直锁在体内,又亏有人这些日子用纯厚雾法给你固本培元,不然,你怀着身孕,怕是一个月前就可以去见阎王了,当然,现在,能活到把孩子安然生下来都算是天大的功福了。”
老头儿话落,景元桀浑身气息都是一紧,眼底,徐徐荡荡,黑云浮沉。
云初却也不说话了,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确实,如老头儿所说。
看似生龙活虎,雾法充盈,可是,有因就有果,雾法虽强大,可是总有一日,她肚子里的孩子会耗尽她所有雾法,再然后,她会……
气氛无比沉默,好像空气都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走吧,我困了,回去睡觉。”还是云初率先出口,也不搭理那老头儿,拉着景元桀就要走。
景元桀对着老头轻微点了点头,也没有打抬呼的意思,转身欲走。
“不过……”老头儿好像有些良心发现了,紧着一张精瘦鸡皮层层的脸,有些犹豫着开口。
景元桀豁然转头,凤眸微动,“可有转机。”
云初也看着那老头儿,虽然和他话不投机,可是既然能是景元桀的师傅,既然能让景元桀请来给她看,就自是有本事的,而且,这老头儿看着如此,可是,方才以两指点她眉心时,那庞大得让她都难有揣透的内力不得不让她信服。
老头此时也有些疑惑,“很生奇怪,她的身体禀承的雾氏一族的命数,有雾法相助,因果循环,终有一日会体虚而致死,可是我观她命理,虽然看不真切,却是明光大盛。”老头儿道。
云初神色微滞,当日,空无都说看不透她的命里,这个老头儿却说,只是看不真切。
迎着景元桀好灼灼期然的目光,老头儿又叹了口气,倒是很有耐心的解释,“这所谓明光大盛,是讲机遇,又或是贵人,当然,命之命理,可信也可无。”
听到最后一句话,云初真想上前打死他,等于白说,都绝望了,他给希望,给出希望,他又亲手推翻。
“老头儿,慢走,不送。”云初忍着心头气,实在不想一个不好,和他打起来。
她要胎教,不能教坏小孩。
那老头儿也不生气,只是细细看着云初,笑了笑,“你这丫头片子,就是性子不讨喜。”
云初拱手,白眼翻翻,“彼此彼此。”
“小子,记住你说的,不管成功与否,要来苍南山侍奉我两年。”老头儿却道,话声落,人已远。
“什么,你还答应他这个?”云初快要晕了。
景元桀笑意有些苦涩,“你若不在了,剩下的日子,也不过是虚妄度日。”
云初一怔,拉着景元桀的衣袖紧了紧,然后,转头看着他,神色盈然,“你那师傅不是说,我明光大盛吗,说不定时来运转。”
“对,他从不说假话。”景元桀好像被云初给安慰到了。
云初却有些不太好意的扯着嘴角,“话说,你这师傅上哪里捡来的。”
捡……捡来的。
路十一的眉心都有些抽。
那可是隐世高人,至今都不知其名,只不过,当年,是那人捡了太子,和翁老一样,看着太子根正苗好,非得带着学功夫。
高人倒是高人,不过,嘴也毒,和太子三年没超过三句话,而且做每件事都有条件,还都不是玩笑。
那日子……
路十一浑身一个颤栗,不想再想。
“算了,不管那破老头儿,还没翁老可爱。”云初这一刻是真真儿觉得,翁老可爱死了,他只是自恋,可这老头儿嘴毒,还欠打。
二人又说了些话,很快便回到了周城主的院子。
四时四方寂静,皆已安睡。
不过,这一夜,是注定不能安睡了。
传来消息,南容凌将在五日后登基,同时,就在云初和景元桀回院一个时辰后,南齐兵将举兵强攻。
周城早就作好对战准备,黑箭如雨,个个精甲上阵,不过几个时辰,南齐兵将便胜不从力,退兵。
先锋主将带兵想趁胜追击,却被突然出现的云初给阻止。
“穷寇莫追,小心有诈。”云初一现身,便说了这八个字,气劲之足,随着内力远远的四散开。
烽火高燃,映女子姿容坚冷如玉。
同时,云初到得周城助阵退敌的消息,瞬间如风火燎原,传遍天下。
听得这个消息时,南容凌刚回到南齐皇宫。
满身肃杀之气,让一众几乎退避三舍。
“太子,事已至此,你已无退路。”身后,墨月紧紧跟上,言辞恳切。
南容凌睨她一眼,“安心准备五日后的登基,我半个时辰后启程去边境。”
“一来一去,五日后登基,来得及?”墨月询问。
南容凌面色不见任何悦色,细长潋滟的眉宇挑得极冷,“那你说,是谁暗害了南齐皇上,我父皇?”言下之意,此时凶手没有查出来,否则,他不会这般奔波。
墨月静了一瞬,却是道,“可是此中事,太子不是一直认为是大晋所为?”
“愚蠢。”南容凌只说了两个字,便快步消失在了墨月的面前。
墨月咬着牙,却是恭敬的跟了上去。
周城。
不得不说景元桀选的主将个个是好手,不过几个时辰间,便恢复严肃,烽火高燃,气氛严肃,却无半点交战之后的残景之象。
两日后。
清晨,云初站在屋内,看着书房处亮了一整夜都未熄下的灯,神色也少有的凝重。
“太子妃,已经两日了,你自从来到周城,于夜晚出去周城城门四处看看外,别的什么也不做,这,不太像你。”屋外,青月端着茶水走进来,终于将疑惑问了出来。
云初看着青衣素冷的青月,却是道,“大晋这几日可有动静?”
“有三皇子镇守,加上皇上的放权,无异常。”说话间,青月还是一脸疑惑的模样。
云初见此,眸光微微深远,嫣红透白的容色上更闪过一丝讳谟如深的深意,“我在等,等一颗棋子会不会那般听话的,作茧自缚。”云初道。
青月闻言,面上更加疑惑,同时,顺着云初的目光又看向书房方向,“属下,不懂。”
云初抬手,拍拍青月的肩,“你不要懂,你只需要时刻在保护我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就可。”
青月还想问,身后,星月和星稀快步走了进来,气质沉稳间,将一封信交给云初,“小姐,方才院外一名乞丐投来的信。”
“等等。”眼看着云初要接过,青月接了过去,取出怀中一个药瓶,在上面一浇,见无异,这才递给云初,“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旁星月和星稀也松口气,很是感激的看向青月。
云初撕开信,看完,这才递给青月,“是班茵的信,她要离开了,带着孩子和罗妖,寻一处地方安定下来。”话落,云初目光看向远方,极深极远,不知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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