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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用餐,高小胖看看自己手里的筷子,又看看魏西溏的象牙筷,不满:“怎我的不说象牙筷?付大哥都不在他们还替你准备,偏心!”
魏西溏懒得理他:“不想吃麻烦关门换人。”
高小胖狰狞着小胖脸扒饭给魏西溏看,“偏吃!”
魏西溏问:“有个好玩的活你要干嘛?”
“什么活?”高小胖一脸奇怪,嘴里塞了鼓鼓的活,“有钱赚吗?”
“你喜欢的。”魏西溏道,“有。”
高小胖一听,立马拍拍胸脯:“那小爷为什么不干!”
魏西溏道:“前些日子本公子去听了两回说书的,结果无意中听到那说书人跟人抱怨现在的书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客人越听越少,主要是没有好故事。”
高小胖瞪大眼睛:“难不成让小爷写故事?小爷的字都认不全……”
“你也知道你字认不全?”魏西溏白他一眼,道:“不是让你写故事,而是让你找些好玩的事说给别人听,别人写故事。”
高小胖还是茫然:“打个比方我听听?”
魏西溏道:“太子殿下在外面养了个小美人。”
高小胖顿时一拍手,两眼放光的兴奋道:“这个我喜欢!”想了想,又怕死的说:“不过,直接说太子,传出去我死定了。”
“所以,”魏西溏道:“自己找个替代词。”
“打个比方听听?”
魏西溏道:“上头那位,说的是谁?”
“不就是……”高小胖点头,“小爷我这么聪明,一听就明白!这活小爷最喜欢!”
“不过你的消息渠道太窄。”魏西溏突然又说,“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你能收集多少戏本子的内容?”
高小胖卡巴眼,“不让小爷我干了?”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不是不让,而是让你想办法,怎么样一个人才能收集更多。”
高小胖伸出小胖手托腮,眯着眼说:“宫里的大事我都是听我爹和我哥说的,小事的话……我有时候我跟我爹进宫混熟脸,听那些小太监说的,要说能在宫里很快收集到话本子要的内容的话,还是找宫女太监来的更快……”高小胖仰头嘎嘎笑:“我有办法了!找那些人要不就行了!”
魏西溏看着他没吭声,只是笑了笑,然后高小胖突然把脑袋往桌子上一搁,嘀咕道:“不行!太监都是些势利眼的东西,往他们要东西,都要先塞好处……”
魏西溏直接应道:“既然是赚钱的戏码,就不要怕花钱。这样,你打点的银子本公主倒是可以帮你出,不过本公主可是有条件的。”
高小胖瞪她:“什么条件啊?”
“本来是想替你介绍的生意,若是本公主出钱,那自然就是你与本公主的生意,你的利润要分本公主一半。”
高小胖顿时愤愤不平道:“八字还没见一撇,我还没瞧见银子的影子,就要分你,凭什么?”
魏西溏扭头看向一边,“若是不分,本公主凭什么帮你出钱?”
高小胖一脸怀疑的看着她:“殿下怎会这么热衷戏本子?你又不赚钱银子!”
魏西溏挑眉:“怎么不赚?你赚的是收集戏本子故事的银子,本公主赚的是出售戏本子的银子。”
高小胖“哦”的围着她赚,不服气:“你是要赚大的银子,让我赚小的银子!”
魏西溏斜眼看他:“你又没出本钱,自然只能赚小的银子。你要不要做?你不要本公主便找别人能。”她手托腮道:“想起来了,季统一直缺银子,让他做也不错……”
话没说完,高小胖立马举手道:“便宜谁都不能便宜了季统!我做!别忘了按时付我银子就行!”
魏西溏对他笑笑:“那是自然。”
高小胖没把这事当成赚银子的事,倒是当成一件好玩的事,特别是在魏西溏带他见了那个写书人以后,写书人跟他说了要那些内容,真假传说,只要宫里的事都行,高小胖干劲十足。
与此同时,魏西溏跟着腾王妃一起进宫的时候也多起来,以前她是能躲就躲,如今只要腾王妃去给皇后请安,她都会跟着去,每次都让柯大海领着她到处走。
因为上次那件事,柯大海对着小殿下有几分发憷,当时他的心里是认定殿下必死无疑的,结果他非但没死,还让那差点置他于死地的仙尊反过来救她。
小世子变成了小殿下,到现在柯大海还记得当时仙尊说的话,他明明是说小世子“龙相天成贵不可及”,可到了陛下那里,他竟然睁眼说瞎话,直接就否认了。
柯大海能躲过一劫依旧留在皇后身边,也是仙尊一句话的功效,若不然,他哪里还有命领着小殿下在宫里走路?
只是对于眼前的这个一直穿着小世子衣裳的小公主,柯大海心里多少带着些敬畏,龙相天成,龙相……到了那座满是仙鱼的小桥下,各色五彩缤纷的小鱼全聚到了桥下,围着小殿下的倒影哄挤到了一块。
柯大海不是瞎说,平常有人想看小鱼,结果小鱼一条都不出来,有时候宫里的嫔妃过来也是出来个十几条,可小殿下每次过来,这些小鱼就跟约好似得,一股脑全游了出来,为什么?
柯大海在宫里待了十二年,荣承帝登基之前他就在,算是个什么事都经历过的老人,他自有自己的一套看人准则和做人方式,否则他也活不到现在,当初和他一起的太监死的差不多了,不是不小心得罪了贵人被打死就是在荣承帝宫变的时候被杀死,他就是凭着敏锐的求生本能活到了今天。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看着无害,甚至还带着几分可爱,可仙尊那句“龙相天成贵不可及”就像烙印一样印在心里,从来不敢忘。他要想在宫里活着,就必须有最亮的眼色,必须知道依附谁才能让自己真正活下去。
他不敢赌,却也不敢忽视眼前的小姑娘。
“柯公公,”魏西溏转身看他,“本公主想去见一见仙尊。”
柯大海急忙弯腰道:“奴才遵命,殿下这边请。”
“柯公公。”魏西溏在前面走着,突然开口唤了一声。
柯公公急忙应道:“小殿下有事您吩咐奴才,奴才自当去办。”
“本公主先前来过宫里许多回,不过都有外人在场,倒是不好开口。”她站住脚,回身看着他道:“这回既然只有你我二人,本公主这里谢过柯公公。当初若不是公公通知父王及时,只怕本公主如今也是身首异处。”
柯公公一激灵跪在地上:“殿下,奴才何德何能敢要殿下一声谢……”
“起来吧,”她笑笑道:“本公主不是什么恶人,不必惊慌如此。”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本公主不过是个小孩罢了。”
柯公公一身冷汗的站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紧张。小殿下说自己是个小孩,似乎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可是这种违和感到底是为什么?
违和感,这是柯公公从小殿下身上感觉到的,特别是在她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说自己是小孩的时候,明明是个事实,可就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还没到现在住的偏殿的院子,便有两个孪生小童迎了过来:“仙尊派我二人前来恭迎殿下。”
魏西溏扭头跟柯公公说了句:“本公主去去就来。”
“奴才遵命。”
她进去以后,听到琴声,不意外的又看到他坐在殿内那棵大树下,面前放了一方小桌,小桌上摆了棋盘,先执了白子放上,随即又放了黑子放上,一人分设两角,下的津津有味。
魏西溏走近,相卿开口道:“殿下可愿陪相卿走一局?”
魏西溏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眼棋局,道:“你一个人倒也玩的这样高兴。”
相卿伸手拿了黑子摆上,魏西溏摸了个白子,直接堵住黑子的棋,相卿看着棋局道:“殿下恕罪。相卿离开招摇山之后才接触棋局,棋艺不精,殿下不要嫌弃相卿才好。”
眼睛看向棋盘,魏西溏不由笑道:“以你的年纪来说,这棋下成这样,却是棋艺不精。”
相卿抬头,脸上带了一抹笑:“殿下若是愿意陪相卿多走几趟,或许是相卿的棋艺便会大涨。”
“都跟你说了,这等话以后别说,”魏西溏道:“这是最无聊的拍马屁,只会惹本公主反感。”
相卿叹气:“相卿说的明明是实话,殿下就是不信。”
“说起这个,”魏西溏道:“你家无鸣还替你报过不平。”
“只怕殿下只会觉得多心。”
魏西溏冷笑,“换了谁碰到仙尊这样奇奇怪怪的人,都会多心吧。”
相卿愣了一下,似乎没觉得自己会被灌上奇奇怪怪这个说辞,想了一下,才道:“许是相卿久居招摇山未曾来过凡尘,有些格格不入吧。”
魏西溏把着手里的棋子,道:“仙尊出山便是为了所谓的帝王星?”
相卿执棋的手顿了顿,才落子答道:“是,也不全是。”
“哦?”魏西溏抬头看着他。
相卿盯着棋盘,垂着眼眸,道:“殿下心中可有秘密?”
魏西溏应他:“自然。”
“殿下的秘密可是不愿对人说?”
她又应:“或许。”
“相卿也亦然。”他抬头,盯着魏西溏的眼睛,道:“殿下不信相卿所言,相卿却信殿下所说。殿下不愿说,不代表殿下欺骗。相卿也亦然。”
魏西溏一愣,然后她问:“仙尊是说,仙尊有自己的秘密,对本公主所说却句句属实?”
“正是。”他说:“相卿下山只为寻的殿下,助殿下达成所愿。只是,相卿有不可说的秘密,一如殿下有殿下不可说的秘密罢了。”
然后他笑问:“殿下,一个人可辛苦?”
魏西溏窒了窒,然后她垂眸看着棋盘,道:“一个人才不担心背叛,一个人才不会对他人在意,一个人才没有怀疑……”
“殿下一个人的时候,可觉得寂寞?”
魏西溏抬眸,看着他的眼睛,道:“一览众山小的时候,万般美景尽收眼底,那些以求热闹的人,还不是匍匐在山脚?”
“殿下,”他说,“既然殿下注定要登上山巅,何必舍弃登山的助力?既然尔等注定为殿下利用,殿下何不专心攀爬,把先期的打点丢给他人?既然过程总有意外,殿下何必一人冒险,若能踩着垫脚石踏上山顶,哪怕殿下回身便弃,也比独自伤痕累累到达山顶要好的多,殿下何故非要一人独行?”
魏西溏猛的站起来,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更深刻的记住我是怎样一步一步爬到了山顶,我才不会轻易忘记过程的艰辛,才不会随便托付信任,才不会鬼迷心窍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才不会被身边最亲近的人捅上一刀,才不会落的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相卿坐在那里,他仰着头,安静的看着她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双眼,那样明亮,那样耀眼,那样惊心动魄。
他道:“殿下,既然如此,相卿愿做殿下手中的长剑,跟随殿下一步步踏上山巅。”然后他慢慢站起,道:“相卿有所求亦不变,哪怕殿下功成之后把相卿这把剑弃之高阁,相卿也亦无悔。”
他抬手,雪白长袖落在棋盘上,轻轻一扫,黑白棋子尽数落地,棋盘空无一子,他继续道:“时如此局,从无开始,亦如殿下,从新开始。殿下与相卿今日无路可逃,相卿只需走出此院回禀陛下,红灵公主乃大豫女帝转世,殿下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相卿既已失去目标,自会隐遁山中永不出世。殿下可愿与相卿一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