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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司徒昭带着睥睨天下的笃定神色,闲庭漫步来到道观,准备邀贾敬一叙。
谁知却扑空一场。
“朕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他吗?”司徒昭咬牙,冷眼扫着匍匐跪地的侍卫。
“回……禀皇上,飞鸿子道长他……”侍卫之长许善硬着头皮解释着。他原以为当今派他们名为保护贾敬,实则乃是充当人质。如今江南事了,皇帝彻底掌握江南盐政,漕运等大权,又闻贾赦被赐为恩王。
他暗自揣摩了一番圣意,实则没有理由来拒绝贾敬打着替礼部给皇陵堪舆风水,另要归家整顿即将迁移入皇陵的两位国公爷旧物的借口。
“故而,卑职便派人护着飞鸿子道长回府了。”
“皇陵……陪葬,”似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司徒昭轻声重复了一句,眼眸闪着阴鸷,转身对着王全吩咐了一句:“去贾赦那把人给朕接回来。”
“是。”王全小心翼翼的应下,立马转身去安排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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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敬站在原先的荣国府大门前,望着新挂上的敕造恩王府,眼眸一沉,脚像是灌了铅坨一般,任凭怎么使劲也提不动一步。
“父……飞鸿子道长。”宿醉未醒,贾珍脚步有些趔趄的撞上贾敬背后,还没来得及惊愕,在迎着架在脖子上的绣春刀,吓得冷汗直流,酒也醒了。
“放下。”贾敬站定,侧眸环视了一圈侍卫,眸子尽是寒霜:“你们主人连最粗浅的打狗看主人的道理都没教过吗?”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狗:“……”
贾珍顿时心中一震,他有一瞬间的骄傲与感动,他爹!那个从他十岁就出家的爹哎……原来还是会护着他的啊。
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恐惧。他太明白皇权的寒意了。先前贾家走下坡路,但好歹还有几分颜面,他能关起门来当大王,可是荣府家丑之后,连带着他出门交际,也少不了背后被嚼舌头。那时候……贾珍眼眸顿现一股杀意,手紧紧的捏紧成拳。在贾家名声最不堪的日子里,几乎连老亲都不愿来往。
索性,他也习惯了在家当老大,况且还能坐墙头,看隔壁三个女人一台戏。
但万万没想到,他习惯了宅男生活,可随着他爹摇身一变成帝王看中的道士,紧随而来他赦叔又封王,贾家门口又聚集起一帮人。
在短短一年多时间,虽不曾参透世间冷暖,可终究还是让他悟出一个道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所以,他害怕一切与皇家有关联的人物。
贾珍两股颤颤,上前,带着讨好之色,小心翼翼着:“几位大人息怒,息怒,先前是我……”
望着贾珍掩饰不住眼底的惶恐之色,低眉顺眼恍若下贱的走狗一般,露出曾经他最厌恶的谄媚之色,贾敬呵呵的想笑,忍不住想煽自己一个巴掌。
若不是他懦弱,抛弃妻子遁入空门,饶是太子落败,可是贾家未曾贰主,就算家破人亡,也有忠义之名。
正绞尽脑汁对着侍卫说尽各种好话,贾珍听着突兀的“啪”得一声,顿时一震,下意识的寻找声源,当视线望着那浮现在脸颊上红印,有些跳脚,焦急唤道:“父亲,你怎么了?”
收回绣春刀的侍卫也望见了那红肿的脸颊,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眸中看到几分震惊,恼怒与害怕。
他们看不起贾敬,却畏惧对帝皇对其的重视。
毫发无损,这一个词皇帝在去江南之前,千叮咛万嘱咐。
煽完自己一巴掌,贾敬淡然的抹了抹唇边的血珠,有些吃力的喘口气。这些年养尊处优,又流连花丛,疲于锻炼,几乎没拿过比丹药还重的东西,身子骨早已不能与昔年能下场参加科考的时候相比。
深深的呼气吐气,来回好几遍,待平稳了气息,贾敬无视呆滞的众人,迈步往内而去。
等贾赦回来,看着顶着红肿的贾敬,吓得直接抱着侯孝康不撒手,“康康,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没!”侯孝康视线扫过端坐在上首的一行人,眼眸微微一闪。说实话,他甫一进来,也着实受了一惊。
别不提呆若木鸡的贾珍与拉长着苦瓜脸的侍卫,就是贾敬,那清晰可见的五指衬着他一张面孔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灰白之色,且今日对方穿着一身素白衣裳,咋一看来整个人身上笼罩着阴郁的灰蒙蒙之气,似燃烧过后的灰烬一般,毫无生机。
在侯孝康打量人的同时,贾敬眼眸一沉,面带厉色的斜睨了一眼快整个人挂在侯孝康身上的贾赦,而后眉头紧紧蹙起成川,定定的打量着带着柔和之色低声跟贾赦诉说的侯孝康。
那双原本深冷莫测的眼眸如今恍若春风袭来,带着柔和的暖意与无限的生机。
那专注的眼神……
猝不及防的想起多年前自己无意撞见的一幕,那被自己埋藏在最深处的一幕竟与眼前之景慢慢的重合。
其实,除却钟慕奎,其实他也看到那两人相拥而吻的一幕。
毕竟他在荣国府也恍若自家,来去自如。更何况,那时,本就是他想着帮同科好友引荐给自家叔叔,却因贾赦闹腾不愿礼佛,他去后院劝了几句。待归来却不见钟慕奎踪迹,四下寻找。
结果……
贾敬眼角有些发疼,嘴角却是不自禁的弯起了一点弧度。
幸好,处处有真爱之人提醒着他,他不过是那人一个求而不得的玩1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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