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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前发现了一对老公婆,弓身踏步,肉掌相抵,中隔三寸空隙!
女的满头银丝,貌似中年,丹月脸上尽是露珠,状甚痛苦!
老翁满脸红光,青筋尽浮,天灵盖上,雾气蒸腾,冉冉上升,有如蒸笼!
两人动也不动,似对石翁仲。
哥舒瀚大吃一惊,头出蒸气,乃是内功登峰造极的武功高手,运功时的现象,不意于此地见之!
他看两人内力相持,真气扫数逼出,已经无法回收自拔,将真元各自归体,若再坚持下去,不出一个时辰,都得虚脱身死!
两人闻得有人走近,不约而同转过头来,乃像脖子生锈,费力万分,哀恳地看着哥舒瀚,一见他只是年轻小伙子,脸色都露出绝望的神色!
哥舒瀚会意,想道:“哼!你们以为‘一羽不加’的情况,我无法对付?”
于是放下包袱,将马上的易姑娘抱到五丈外之处,免她遭到池鱼之殃!然后“刷”的一声,拔墨剑出鞘,大步向这对老公婆处走去!
易姑娘自始至终莫名其妙,这时见他拔剑,是想杀人么?急道:“你是干什么?”
哥舒瀚转身微作手式,要她安静,不必焦急!
他摆剑作势,运功聚气于臂,手中“墨剑”立即不摇自动,剑刃上发出“嗡!嗡!”自鸣之声,真气已贯通布达剑身,缓缓走过去!
那两名老人脸上希冀之色,认为他们命不该绝,五行有救!
哥舒瀚功力运足,猛然出剑,朝两人肉掌之间的空隙中切下!左掌同时拍出九成力“劈空掌”,掌力紧随剑身劈切过空处击去,长剑才发又收,身形同时一瞬间后撤,腾空跃开!
那对公婆陡觉胶着的内力,忽然被分开一线,真力回撞,身不由己仰天后跌,各自翻了几个跟斗,卸下力源!
当他出剑时,易姑娘“啊”地惊叫,声音拖得好长好长……直至发现哥舒瀚并非出手杀人,才停止那娇声!纤手扪心,余悸犹存。
哥舒瀚飘回在伊人身侧,呵慰她道:“不要怕!等会他们会邀我们到家里作客去!”
老翁、老妪翻身爬起,各自立刻闭目打坐,调息运功!
哥舒瀚暗自猜度他俩身份,甚是不解?
若是仇家,既然倾力相拼,断无求人排解之理,若非仇家,则又何必逼出全部真力?
他猜是夫妻反目,但马上又否定了!
因为老妪衣饰素净,老翁鹑衣百结,毫不相称。
易姑娘也不解的看着哥舒瀚,哥舒瀚摇摇头!
那两个同时调息完毕,立即嚷叫起来,老翁叫道:“小伙子,你救了我们一命!”
老妪也抢口道:“承蒙小相公出手解危,恩同再造,没齿难忘!”
哥舒瀚看他俩并无马上再动手之意,断定并非仇人拼命,就决定不问他们死斗猛拼的缘故,因为若可告人,他们自会说出,若不可告人,问之反而不美!只道:“吾等俩人迷路,可否借宿尊寓?”
可笑的是,陡的两老吵起嘴来,怒声互叱,各自坚持必须住到自己家中去,几乎又要动手!老妪最后叫嚷道:“你家可有两张床?”
老翁怒道:“你家也没有,我今夜不睡,床就空下!”
哥舒瀚心忖这事能没完没了,便道:“有张床就行了,我也不睡。”意思是愿意到老翁家中!
老妪只得让步叫道:“小娘子住到寒舍,小相公住到……”她把称呼省了。
老翁欣然同意,他家里实在像狗窝,实在不宜千金闺阁居住,便不再争吵。
哥舒瀚却甚是不愿,他不能轻率让易姑娘跟陌生人走,因此默不作声!
老妪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小相公放心,我家再无别人!”
老翁挺身证明,道:“她家里确只她一人,亲戚都在……”
话没讲完,就被一声狮吼打断道:“谁要你多嘴!”
哥舒瀚侧目偷瞧易姑娘一眼,征求她的意愿,知她很愿意去,再看老妪白发苍苍,圆月脸上甚是和蔼,也就答应了。
老妪大喜,心知山路崎呕,易姑娘三寸金莲应叹行路难,伸手将她抱起,蹲身勾拾了包袱,意欲动身,却还稍为停留一下。
哥舒瀚不知怎的,竟有“黯然魂销,唯别而已”之意,声音凄楚着道:“我明儿一早就去看你!”说完,又觉得太过亲密,甚是不安!
老妪听他话别,头也不回,如飞往南面奔去,像是捧了只“凤凰”般的得意!
哥舒瀚只见易姑娘螓首微颔,一瞬间就消逝在暮霭里,令人怅惘不已!
老翁见哥舒瀚那副模样,颇多感触,幽然一叹,道:“我们也走罢!”
哥舒瀚听未闻,看着伊人去路,陡地清醒过来,腼腆地道:“老婆婆住得远不远?”
“由此地谷心算起跟我住的一样远,我住在谷北,叫‘青山公’!小伙子,你叫什么?今天真亏你!”
“我叫哥舒瀚,她叫……甚么婆呢!”
“呵呵!猜中了有奖!”
哥舒瀚向南回头望去,极目之处有个小湖泊,为山溪水流汇集之处!心忖道:“难到叫……叫‘南湖婆’,不怎么雅呢!再者与青山不相对?”陡地心头一亮!
“小可猜她叫‘弱水婆’,青山高,弱水绕,两情缠绵,白头到老!”
老翁哀叹声声,甚是情绪不宁,便道:“好小子,让你猜中了!”
“可是,你们却在此打得死去活来……”
“青山公”顿脚嗟叹一声,道:“她正是叫‘弱水婆’,早年自号南娘……只是,只是……两情未缠绵,白头斗到老,辜负了小伙子这美意!”
一面在前领路,一面说下面这番话来……
注道:五六十年前,有对年青侠侣“青衫客”和“红巾娘”,因小故反目,各不相让,动手见起真章来!
起初只是意气用事,后来弄假成真,竟似不共戴天之仇,后半辈子都在刀剑中度过。
“青山公”那时叫“石生”,跟“南娘”同住在一村中,本已论及婚娶,有天外出踏青,吵起嘴来,石生骂她负心,南娘数落他薄情,吵得不可开交,恰好遇到青山客、红巾娘。
青山客、红巾娘本已互中一掌,没多久好活了,想起冤家心狠,死不瞑目,遂各自收石生与南娘为徒,要他们继承遗志,打个水落石出,看谁高明!
就这样,上一代故事延续着重演,两人艺成之后,越打越起劲,一同搬到恩师结庐之处,分住山上、湖畔,每逢朔望,拼斗一场,近年悔意渐生,都知打不出个结果来,无奈习惯已成,谁肯开口求和认输!
岁月不居,南娘与石生垂垂老矣,变成“青山公”“弱水婆”,这件公案还不知如何了局。
“青山公”言下不胜唏嘘,他们边走边谈,不知走过几条独木桥!哥舒瀚听他说罢,开口道:“你让她些不就成了!”
“青山公”根据有词,叫道:“何尝没让她,就说昨天吧,我一心软,她却趁机连下杀手,我才肝火上升,略给她点颜色瞧瞧,不料,她更变本加厉……”
哥舒瀚惊奇的叫道:“你们已打了两昼夜?”
“青山公”点点头,自说自的,道:“我让她才多呢,三十七岁那年,我要不手下留情,她哪有命在……”
哥舒瀚怕他把四十七,五十七时情形都说出,忙道:“唉!公公!你三十七岁才想到让手,太迟了!”
“青山公”目瞪口呆,道:“太迟?这,这是什么话!”
说着说着,两人来到一家庐舍,那房子立木为柱,编草为壁,破败不堪,屋后还有牛厩羊栏!
哥舒瀚进得屋内,只见四壁不挂刀剑,桌榻狼藉、锅炉、锄头散落各处!
“青山公”搓搓手面显尴尬,点亮油灯,胡乱搬弄桌椅,一边解释道:“我以农牧为生!”
哥舒瀚担心“弱水婆”家也是这副景象,因而问道:“‘弱水婆’也下田?”
“青山公”摇摇手,道:“不是,不是,她内侄在黄州开店,很是孝敬她这老姑姑!小伙子,我早晚不举炊,太麻烦了,怎么办?”
哥舒瀚忙说没关系,心忖道:“为怕麻烦,才学辟谷,每日一餐,不吃饭,倒是个办法?”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我只求一榻!”
“青山公”把椅一摔,叱道:“胡说,方才还说不睡,你救我的命,我要收你为徒!”
哥舒瀚听了一愕,居然在身入江湖后能听到这种话,倒也不以为忤,就事论事的对他道:“抱歉!我此生誓不拜师!”
“青山公”气得满脸血升,瞪着他道:“我恩师‘青衫客’学究天人,‘排山掌’和‘八卦刀’技震群魔,你不肯学?”
哥舒瀚知他误会自意,恭敬的答道:“‘青山公’你虽未涉江湖,身无藉藉之名,但内力造诣,普天之下,已少敌手!”
“青山公”自以为恍然大悟,叫道:“哥舒瀚,好小子,你怕误了好姻缘,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跟那小姑娘反脸!”
哥舒瀚见他还是误会,而更想左了,但只笑而不言!
“青山公”为表诚意,走到床下乱翻,取出柄楠木大刀,掷给哥舒瀚,又到屋角干草堆里搬出一张桌面来!
哥舒瀚接刀一看,刀作赤褐色,古色古香,心知高手兵刃,真力贯入,无异铁铸,猛看“青山公”抬过桌面,忙起座回避!
“青山公”将桌面重叠在案上,瞪眼不明所以,气鼓鼓的不是滋味!
他不明江湖规矩,向例不可窥看他人秘密的技艺图册,否则,就是“偷招”!
“青山公”忍了又忍,招手要他靠近,道:“小伙子,你干的什么?过来看看我恩师手刻‘八卦刀’身法手势!”
哥舒瀚叹息一声摇头重复说道:“我此生誓不拜师学艺!”
“青山公”拍案大叫道:“过来,别怕你师父责怪,我自会去找他理论?”
哥舒瀚仍自摇头,叹息着道:“我那里有师父,若早年遇到你,我会拜你为师的!我之所学,都是换来的,偷来的,买来的……”
“青山公”听了讶然,看他执意不肯,不是做作,愣了半晌,慢慢说道:“咱们交换吧!我教你‘八封刀’和‘排山掌’,你练得意的,随便教我一些可以吧!要知道,闯江湖艺不压人!你拒人与千里之外……”
哥舒瀚垂首默然了会,才乖乖的接受了“青山公”这份美意!
那失去四脚的八仙桌面,密写“青山客”遗笔,在传了徒儿石生(青山公)内功运气口诀之后,再传“排山掌”绝学,他自知不久人世,怕绝学断了,乃用朱笔记下毕生功力之精华所有“八卦刀”。
时日已久,朱砂色变,但因当年青衫客笔端含劲,刻入桌面,故仍清晰可认。
“青山公”对这仅有的恩师手笔视若珍宝!
移居此谷时,除了楠木大刀外,只带此桌,其余用具,都是以后才添置的!
桌面四尺见方,密刻九九八十一尊人像,图下密注口诀、招名!
“青衫客”这“八卦刀”,身形与招式配合,刀锋之封、架、攻、守和脚下之行、挪、闪、避,均暗合五行,八卦之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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