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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袭玥进入屋内,找了一圈都没见人,耳边的声响却又突然消失,她怒视着沐风,“告诉我,他在哪里?”
“王爷说了,不能告诉王妃。”
“你……”袭玥抓着沐风的衣领,正欲动手,地上却突然一声响动,接着,一块地板缓缓移开,露出一截楼梯。
郁尘正拿着针囊出来,嘴里嘟囔着,“但愿那些淬了药的银针能压制住他的毒……”
“你说什么?”
郁尘被眼前的袭玥吓了一跳,嗔怪的看了一眼沐风,再看向袭玥时,目光闪了闪,“没,没什么……”
“他在里面?”
“没有!”郁尘脱口而出,身子却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密室,沐风趁机按向了机关。
地板缺口开始缓缓合上,袭玥推开他,伸手抵住入口,敏捷的弯腰侧身,入了密室。
郁尘一改方才的慌张,看着已经合上的地板,若有所思。
沐风看着一脸自若的郁尘,闷声道:“王爷交代过,不能让王妃知道,我们这样做……”
“这么做怎么了,还能瞒她一辈子?”郁尘沉了脸,不紧不慢的坐下,娃娃脸上难得一本正经,此刻眸子深沉,倒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他的毒不能再耽搁了,袭家的那味药,只有袭玥才能拿到,景琪不忍心,那这恶人便只能我们来做。”
“可是……”
郁尘看向窗外,目光悠长,“这也是没办法,王妃心里自然是有王爷的,就算我们不说,时间长了她也会发现,到时候,必然会为了王爷出生入死。我们,只不过把这一天提前了而已。”
“若有一天,王妃得知了真相……”沐风的脸上多了一丝人情味。
若是往日,郁尘定会拿来调侃一番,这才,他却只是冷哼了一声,眸中染上一丝狠戾,“你在同情她?若有一日,她和景琪之间只能活一个,你还会同情她?”
“……”自然是不会,天大地大,王爷最大,莫说是一个袭玥,就算是十个,千个又如何!
沐风沉默了,郁尘眸中的狠戾退却,“王妃这般的女子,的确是人间少有,但愿,不会有这一天。”
指尖无意识的在桌子上画着,他只是用银针暂时压制了毒发,待会景琪必定会再次发作。但愿,这一招苦肉计,能让景琪彻底抓住袭玥的心。
沐风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心中一紧,“王爷这次为何与以往不同,即便打晕了王爷,依旧很快就痛醒过来?”
“这毒虽然霸道诡异,却从未出过乱子,这次出现异常,只能说明……”郁尘收紧了手指,眉间的隆起更甚,“这毒五年一变化,一次比一次霸道,这一次,恐怕是轮到最后一个五年了。”
“……”沐风跪下,“求郁公子救救王爷。”
郁尘捏紧了手,他又何尝不想救他,整整十年了,他身为一个大夫,却对他的毒无可奈何,如今奇药未全……
顺着楼梯往下,密室内十分空旷,四周墙壁上的暗槽里放着夜明珠,照亮了整间密室。
视线尽头,琪王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眉宇间死死地拧着,身边的药碗还冒着热气。
袭玥心中一痛,在他身边坐下,俯身看向他的脖颈,一片青紫映入眼底,她握紧了他的手,十指紧扣。
淡淡的药味在四周散开,沿着呼吸深入体内,似无形的钩子,诱惑着微微跳动的心脏,慢慢变了频率。
琪王的呼吸渐渐加重,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青筋时隐时现,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这是怎么了?
“萧景琪,你怎么了?”袭玥担心的覆上他的脸,琪王的颤抖却越发明显,眼皮下左右移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睁开了。
“景琪,你醒醒……”袭玥感觉到不安,他的反应太奇怪了,怎么唤都不醒,袭玥压制住他的身子,却见他胸口剧烈的跳动着,竟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跳出来似的。
这是什么东西?
她睁大了眼睛,伸手想要覆上去,琪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猛地翻身坐起,力气大得惊人,捏着她的手腕像捏着一只扰人的蚂蚁一般毫不留情。
琪王看向她,泛红的眸子异常冷厉。
“你……为什么会这样?”袭玥怔怔的看着他遍布血丝的眸子。
琪王看清她的脸,手上松了力道,双拳紧握,竭力克制体内的躁动,“出去,马上出去。”
袭玥怔在原地,醒悟道:“我去找郁尘。”
然而,袭玥刚走了两步,琪王已是控制不住,心脏像是有无数颗锋利的牙齿在狠狠地咬着,吞噬着他的理智。
“啊……”琪王一声惨叫,踉跄的身子在密室内跌跌撞撞,掀翻了身旁的桌子,药碗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萧景琪,萧景琪……”她回过身来,轻声唤他。
“出去,出去……”琪王痛不欲生,如玉的面容早已扭曲,他不想,却不受控制的对袭玥出手。
他力道惊人,两臂相碰,袭玥便能感觉到他身体内隐藏的巨大的力量,此时的萧景琪蛮力惊人,一招一式间锋芒外露,她根本控制不住。
密室内乒乓作响,袭玥连喊人的机会都没有,被琪王逼得节节后退,他像是发了狂的猛兽,毫无章法。
一击重下,他捏着她的胳膊,轻而易举的将她压制在身下,“萧……景琪,我……是……袭玥……”
‘咔嚓’一声,袭玥的胳膊被他捏断了,无力的垂下来,袭玥呼吸微重,只是看着他,一声不吭。
琪王的眼睛依旧幽深,却痛苦万分,豆大的汗滴自他脸上滑落,他看着她的脸,深深地自责让他的眸色变得复杂至极。
他颤抖着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胳膊,克制着要毁了她的冲动,他不想的,他没想过伤害她的。
肩膀上传来他时轻时重的力道,她知道,他控制不了他的行为。
他指尖划过,袭玥的肩头已然多了一道血痕,鲜血冒出,淡淡的血腥味进入体内胸口里的噬心之意似乎受到了鼓舞,叫嚣着要冲出来。
琪王的双眸痛苦又饱含着欲望,恨不得再在她身上划出几道血痕来。
“我没事,一点也不疼,告诉我,要怎么帮你?”她放轻了声音,轻颤着,用诱哄一般的语气在安抚着他。
琪王一拳砸在地上,离了她的身子,远远地躲开她,捂着心脏,眼睛渴求的看着她肩头的血迹,却极力克制着后退。
他蜷缩在地上,承受不了噬心之痛,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抖动。
琪王像是忽然间失了力气,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痛吟着,翻滚着,狼狈至极。
“不要……”
袭玥话音还未落,琪王已经扯去了胸前的衣物,在胸口处留下一道深深地抓痕,似乎要将噬心的毒物连根拔起。
袭玥抓住他的手,用整个身子死死地压住他。
挣扎间,琪王咬上自己的手,袭玥握着他的手一转,顿时痛意入骨,丝丝鲜血滴落在他的舌尖。
“景琪,”袭玥声音颤抖,眸中隐隐湿润,四目相对,似乎是尝到了血腥味,琪王难得的恢复了一丝理智,缓缓松了口。
沐风和郁尘一起进来,看见密室内的光景,顿时惊道:“王爷!”
“这……”郁尘诧异,毒发时的景琪体内力量充盈,就算是沐风,想要压制住他都绝无可能,袭玥自然不能。
“王爷,你怎么样?”沐风看向郁尘,郁尘脸色阴郁的紧,答案还是一如既往,“打晕他。”
胸口的鼓动开始减弱,琪王还来不及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已经被沐风挥手劈下,顿时昏倒,身子一动不动。
沐风将他扶到床上,郁尘上前,脱了他的上衣,用银针封住他的几处经脉,自瓷瓶里倒了一丸药给他服下。
“架子上有包好的药,赶快煮了拿进来。”郁尘一边沉声道,一边替琪王把脉。
沐风步履匆忙,匆匆而去。
袭玥担心的看着琪王,“他怎么样?”
“脉象混乱,诡异至极。”郁尘眉间拧得更紧,为何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混乱,见她一只胳膊有些畸形的低垂着,眸色泛上一丝不忍,却又倏地变冷,这个时候不能心软。
郁尘咬了牙,将目光从她胳膊上离开,“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景琪七岁中了毒,每次毒发都会遭受噬心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少年封王,在战场上几经风雨都未曾怕过,却唯独对这毒无可奈何。”
袭玥脸色苍白,胸口痛得窒息,被他生生捏断胳膊时都没这么痛。
她不敢想象,是谁对一个七岁的孩子下手,更不敢想象毒发的那些日子他是怎么度过的。
“你若是怕了,就出去吧。”
“我不是怕……”她试图解释,郁尘却先一步打断她,“奇怪,暴动的脉象竟然开始逐渐平稳了?”
郁尘诧异的打量着袭玥,他上前,先是替她接了骨,继而把上她的脉,忽然间捂住口鼻,退了两步,眸色十分古怪,“摄魂香?”
名为摄魂,实则只是含带着微量的催情之物,只会刺激男人的欲望,却不会伤及身体,更不会让人失了理智,乃是闺房中常见的情趣之物。
莫非,这便是克制景琪体内毒物的克星?
“摄魂香是什么?”
“一种催情之物,闻之清香,王妃莫不是不知道自己服了摄魂香?”
自然是不知道。
袭玥脸上白里透红,想到袭母为她准备的那碗莲子粥,顿时弄清了缘由。
“可有破解之法?”
据她所知,这种东西一般没有解药,都是需要男女之间做那种事才能……琪王不省人事,又怎么能做那种事。
郁尘是鬼医首徒,万一他有办法呢?
袭玥脸上红了又红,期盼的目光落在郁尘身上。
“王妃不必担心,摄魂香威力有限,不出四个时辰,便会消散。”
袭玥松了口气,看着紧闭双眸的琪王,又看向郁尘,“你说过,有一味药,只有我能拿得到,是什么?”
郁尘本就打算借此跟袭玥说起这事,若她肯出手,那便是事半功倍,“你真的愿意?即便是需要你以身犯险?”
“你只许告诉我这味药叫什么,在哪里,我一定会拿回来。”
郁尘肃然起敬,冲袭玥拱手,“郁尘代景琪谢过王妃。”
“他是我相公,用不着你来谢。”
郁尘第一次见她这么直白的称呼景琪,可见袭玥的心已在景琪身上,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只是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万一她出了事……
这个万一,他想都不敢想。
袭府,袭玥刚一靠近袭府的大门,门口的守卫都心有余悸的往后退。
“我要见爷爷。”袭玥直接表明了来意。
不多时,老管家便出来,亲自领着袭玥去见袭老将军。
一路上,袭玥都在回想着郁尘的话。
世人皆知,这紫楹仙姝在民间又称长生仙草。
当年南洋王信奉长生不老之术,得知古人徐福曾觅得此仙草,倾尽国力,劳民伤财才得此一株,喜上心头,一口气上不来活活憋死了。
后来,南洋城破,袭老将军为护驾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蒙先皇亲赐尚方宝剑和紫楹仙姝。
自此,紫楹仙姝便成了袭家的镇宅之宝,其长生之效被传得神乎其神,一时之间引得江湖人士纷纷慕名而来。
袭府因此终日不得安宁,袭老将军一怒之下,便将紫楹仙姝隐藏在袭家祖祠之中,里面机关重重,非袭家人不可入内。
池塘边,袭老将军半躺在木椅上,合着双眼,手里拿着钓鱼竿,长长的引线坠入水中,隐约可见几条鱼儿在水中游荡。
“老爷,人带来了。”老管家在袭老将军耳边提醒。
袭玥上前,“爷爷!”
袭老将军放下了手里的鱼竿,冲袭玥招了招手,威严的面容上稍带一丝和蔼,“玥儿,今日前来,可是愿意替爷爷管理袭家军了?”
“不是,”袭玥沉声,直接表明来意,“袭玥为紫楹仙姝而来。”
老管家脸色一变,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公然在袭老将军面前提起紫楹仙姝,更没有人敢打紫楹仙姝的主意。
袭老将军只是抬了抬眼皮,脸上的一丝和蔼尽数收敛,侧眸微凉地看了她一眼,“丫头,你怕死吗?”
死?
袭玥道:“自然怕,可有些东西,比命重要。”
老将军赞赏的摸了摸下巴,坐起身子,在老管家的搀扶下站起,牵了她的手,将袭家军的令牌交到她手里,“听爷爷的话,好好管理袭家军,别再打紫楹仙姝的主意。”
袭玥未接,今日,她是冲着紫楹仙姝来的,拿不到紫楹仙姝,她断不会就这样轻易离开。
“只要爷爷愿意将紫楹仙姝交给袭玥,袭玥答应您,必定竭尽全力,替您好好管理袭家军。”
袭老将军沉了气,脸上已见怒意,眸色变了又变,终于收回了令牌,“紫楹仙姝早就不在我手里了,你回去吧。”
袭老将军转身欲走。
“爷爷,”袭玥跪下,抓住袭老将军的衣袖,挺直了身子,面目诚恳,“紫楹仙姝对袭玥很重要,请您告知我紫楹仙姝的下落。”
袭老将军看着她,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甩开她的手,决绝之意了然。
“爷爷,请看在我父亲早亡的份上,帮帮孙儿吧。”
她拔高了声音,搬出了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想着袭老将军能看在死去的儿子,和对她这个亲孙女这多年来不管不顾的份上,帮帮她。
她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袭老将军必定是对她有所亏欠的。
袭老将军果然顿住了脚,背对着她站了良久,这才开了口,“正是因为你父亲,爷爷才更不能让你知道紫楹仙姝的下落。”
“爷爷……”
袭老爷子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屋内,袭老将军坐如松柏,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一片刚毅,仔细看去,便能发现眼睛里的一丝复杂。
屋外,袭玥长跪不起,眉宇间英挺而固执。
老管家隐约在袭玥身上看到了袭老将军年轻时候的风骨,不由得叹道,这爷孙两个这一点上倒是如出一辙。
眼看着天气阴沉沉的,就快要下雨的样子,老管家给袭老将军奉了茶。
“老爷,您当真……”本想替袭玥求求情,但见他默不作声的挥了手,继而合上了眼。
午时,暴雨骤起,袭玥跪在袭老将军门前,长跪不起,袭家众人闻声赶来,奚落的奚落,嘲笑的嘲笑,如这大雨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傍晚,天空阴沉沉的,冷风刮过脸面,异常刺骨,老管家劝了袭玥好几次,都动摇不了袭玥分毫。
待天色彻底暗下来,屋内蜡烛燃起,袭老将军已是睡了一觉醒来。
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问:“她可走了?”
“回老爷,还在跪着呢。”
袭老将军披了衣服,行至门口,见袭玥浑身湿透,背却挺得直直的,这双眼,在朦胧中的夜色里更加清明透亮。
袭老将军静默了良久,终究是心软了。
老管家再一次出来,在她身前站定,“看来,大小姐是对这紫楹仙姝势在必得了?”
袭玥平静的眸子缓缓看向他,脸上已是一片苍白,“请管家告知我紫楹仙姝的下落。”
“不瞒大小姐,紫楹仙姝如今早已不在袭府了,老爷不告诉您,实在是因为,不想看您和太子妃姐妹之间再起波澜呐。”
“太子妃……您的意思是紫楹仙姝在袭锦云手里?”
管家压低了声音,“不瞒王妃,紫楹仙姝乃是锦云小姐的陪嫁物之一……”
这可是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早在袭锦云出嫁的时候,袭渊便把它当做嫁妆随着女儿秘密的送到了太子府,以示诚意。
袭玥和太子夫妇早有过节,想要从他们手里拿到紫楹仙姝,谈何容易。
“王妃,您怎么湿成这样了?”
“别问了,打盆热水去。”她特意从后门进来,不愿让琪王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屋内水汽缭绕,袭玥褪去了衣物,将整个身子都泡进热水了,白玉无暇的锁骨在水面上若隐若现。
热水吞噬着寒意,舒服极了,她合了眼,良久,手臂缓缓滑落。
“秋玲见过王爷。”
朦胧间听见秋玲问候的声音,袭玥倏地睁开眼,慌忙站起,长腿迈出浴桶,溅起一地的水花。
门被轻轻推开,琪王的身影映在屏风上,来不及穿上亵衣,只好扯过一旁的浴巾,包裹在身上。
“你……”
琪王怔在原地,稍显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袭玥局促的站着,睁大了眼,半个香肩外露,被他抓伤的地方微微泛红,对比之下平添了一丝诱惑。
空荡荡的浴巾堪堪落在膝盖上方,两条细白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嫩白的脚丫踩在地上,不安的动了一下。
琪王被毒折磨了两夜,白日里喝了郁尘的药又昏睡了一天,这会儿正是精神抖擞,一醒来就来找她,却不想竟会看到这番美景。
黝黑的眸子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划过,像是带了温度。
袭玥脸上烧红,长发披散在肩头,水滴滑落,一滴一滴落在琪王的心上,他着了迷一般一步一步靠近,喉结动了动,黑眸越发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