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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气愤难当,东陵凤意直接骂出了口。
连皇位都不喊一声,直接来了两个字,‘瘸子。’
黛老将军望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然后,扬声高喊,”襄王有令,将皇上太后等押回永春巷,一生一世,都不得再出永春巷半步。“
”你们敢?“东附凤意被黛老将军眼中的冷意吓倒了。
”带走。“
黛庸楚一挥衣袖,一等将士便迅速上前,不待东陵凤意等人反抗,便迅速打掉了他们手上的兵器。
在先皇的十几个皇子中,东陵凤意虽也算有计谋的人,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多么可悲,他不过只做了短短一年不到的皇帝,金銮殿上的那把椅子就得转送人坐了。
他一直以为七皇子东陵凤真不是一个人物,至少,在他的十几个皇兄中,他不算最突出的一个。
然而,正是这样深藏不露的一个人最终真正夺取了天元皇朝的江山社稷。
可是,就算束手就擒之时,东陵凤意仍然想不明白,七皇子手中的人马是从哪儿得来的?
莫非他有通天的本领,还能够调动西域的兵马。
黛庸楚望着前面那行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的笑意一点点地勾深。
在心中喃喃说了一句,”悠儿,爹爹终于为你报仇了。“
黛庸楚一直记恨女儿的逝世,因为女儿的逝世不单单只是苏后,还有云琛,东陵凤意得了江山后,云氏一脉一直受重用。
云琛一直在暗中整他。
其实,他与北襄王有勾结,至少,从目前来看,他觉得自己算是下对了棋。
放眼望天下,先皇的十几个皇子死的死,伤得伤,最厉害的庄王又不再了,除了北襄王以外,根本无人再能主持大局。
东陵凤意到底还是年轻啊。
怎么会是北襄王的对手呢?
现在,他要去收拾三代奸臣云琛去了。
云麒麟在外面抵挡敌军兵败,带了一小路人马已经不知道逃往了什么地方,总之是下落不明。
云琛见皇上东陵凤意逃走,便火速策回府,让家奴们收拾了衣物,准备带着刘氏与一干妻妾离开卞梁。
听到密探这样的报备,黛将军急了,迅速将此事以传书信的方式递给了北襄王。
然而,北襄王却命人回了一句,”不急,自有人收拾他。“
北襄王这样回了,黛老将军自是不敢私自派人去云琛。
而云琛带着人马以及一干家眷逃出相国府,一路向荑国的方向而去,如今,他也只能选择投靠荑国了,做出这样的选择,只因荑国换了君主,如若是以前,他几乎是想都不敢这样想。
前方浩浩荡荡来了一拔兵马,旗子上写着一个‘荑’,这样的认知让云琛大喜过望,他立刻带着几个仆人策马奔了过去。
”你们是荑国的兵马?“
”是,咱们是荑国的军队,敢问你是?“
最前面探路的两名荑国将士不认识云琛,正在皱眉询问时。
没想身后方就传来了一记极其温柔的声音,如春风轻轻拂过,”爹爹,多日不见,近来可安好?“
这声音明明那样温柔,可是,云琛却如见鬼了一般,刹那间面色惨白。
脑子里冒出‘煞星’二字。
只要一遇到这灾星,他便没了好运,这一次不仅是没了好运,恐怕还会被送上断头台。
所以,他甚至都不抬头看一眼,便策了马想要逃离,然而,早已有一拔荑国军队冲上前,迅速堵住了他的去路。
另外一拔人马迅速冲过去截了马车,马车上的人被拉下了,几个娇妾尖叫连连,刘氏不愧是相国会的当家主母,站在原地只是冷冷地观望着荑国兵马的方向,万千战士中唯有一点红,马背上那抹红滟,那张脸孔却是史湘云的女儿。
真是冤家路窄呵。
马车上大大小小的箱子被将士们扔到地面,由于太过于用力,许多箱子被打翻开来,里面的金银手饰珠宝掉了满地。
云琛望着满地甩落的珠宝,心肝儿抽痛,缓缓转过了脸,目光冷峻地扫凝向了马背上的云定初。
”云定初,你想干什么?“
”她只是不想放你们离开而已。“从云定初的左侧面,有一匹白色通透的骏马缓缓驰过来。
男子威武不凡,气宇轩昂,云琛看清楚了,那张清秀俊俏的脸孔,隐约有些像极了他脑海中的某一张小脸。
只是,以前那张脸未脱去稚气,如今,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原来云定初是勾结了这人才让他们兵败如山倒的啊。
”白君冉。“
”对,云相国,正是本人,云相国近来安好?“
”有你们这些奸人在,本相国怎么可能过得好。“
”此言差矣,云相国,你有今日是你自己绺由自取,你说,天底睛有谁能视自己的亲生女儿为无物?你就是一个没心肝的人,对于你们冷血的动物,上苍不会放过你的。“
”休要胡……言乱语……“
云琛毕竟是一国国相,不想在万千将士前失了气节与风度。
所以,他出言制止白君冉的胡言乱语。
”爹爹,君冉说得没有错,从小,你就说女儿是灾星,可是,女儿到底让你失去了什么,甚至于女儿的娘亲曾为你带来了万千荣光,如若不是娘亲那丰厚的嫁妆,你又怎么可能会做得了天元皇朝帝王的左膊右膀,这些年,你风光无限,可是,女儿的娘亲却在地底下不能冥目,她昨夜又托梦给女儿了,她说,定初,你那可恶的爹爹不是人,明儿你给我抓住送到了黄泉路口,我便在那儿迎接他,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这番话气得云琛七窃生烟。
”云定初,你……你这样恐吓你的爹爹,你会遭雷辟的。“
”所有世间之人,上苍都睁着眼睛看着呢,爹爹,难道你对女儿好么?女儿聋哑了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恨不得她去死的,你曾说,女儿的娘亲是一个不祥之人,可是,不祥之人却给你带来了天大的好运,我娘亲丢了一条性命,你反到说带给你好运的是大夫人刘氏,如若没有我娘亲的嫁妆铺路,你会有今日的荣华富贵么?所以,云相国,你就是一个忘因负义的臭男人。“这些话云定初不会说,可是,她张渊会说,如若是照着她的性子,她真的不知道要骂出多少难听的话出来。
面对着云琛,原主的情绪在波动,这波动的情绪影响了她。
所以,她嘴下留了情,可是,她不明白,原主为什么还要心疼她的爹爹,他害她害得那样惨,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从来没有她这样的一个女儿存在。
是呵,毕竟血浓于水呵,毕竟是她亲生的父亲。
就算他对她再不好,可是,到底是一对父女啊。
其实,也能够理解原主的感受。
”云定初,你是疯了不成,敢这样子侮骂你爹爹,你说他对你不好,他可曾日日不给你饭吃,可曾将你赶出相国府,这么多年了,你娘亲虽然逝去,可是,我待你一直视若己出,雪鸢有的,你哪样没有?瞧你养这样白白胖胖的,咱们怎么虐待你呢?你说3你又聋又哑,你爹爹不管你,你可曾知道,这么多年了,你爹爹为了替你治病,寻了多少的名医,是你自己不争气身子差,你嫁给北襄王有什么不好?你居然胆敢与这荑国的臭小子私通,还敢带着人寻上门来,你……你……“刘氏咬紧牙关骂出口,”你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儿,咱们云府要不起,还是带着你的奸夫滚吧。“
终于撕破脸了,第一次,云定初看到了刘氏脸上没有一丝伪善表情。
是呵,都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伪善有用么?
那是昔日装给她爹爹云琛看的。
是做给李春妩以及府中所有人美妾们看的,她云定初早就知道刘氏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人物。
知道在劫难逃,所以,便恶方相向,失去了身为相国夫人的风度。
”娘亲,你急什么呢?女儿刚刚只是说父亲,还没提你呢,瞧你,你就耐不住了,你说,好好的相国府,那么漂亮的相国府,你们不待,这兴师动众要去哪儿呢?“
”云定初,你别得意得太早,告诉你,北襄王已经控制了整个卞梁皇城,就算你们去了,也进不了城门,你与这小白脸的事,我已经在离府前派了一个下人给东陵凤真讲了,你说,他堂堂一个国君,可会容你与这臭小子多年前私通的事,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十四岁就与人家……“下面的话没有说,可是,那意思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白君冉恨不能上前抽刘氏几个大嘴巴子。
他刚这样想着,有人比他想的还快,居然翻身落马,迈着纵容的步子,走至了刘氏面前,抬手就是狠狠给了刘氏两个大耳光。
打得她牙齿松动,披头散发,刘氏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场就嘴一瘪险些哭出声来。
”夫君。“
云琛也被灾星这行为吓傻了眼,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粗鲁当众动手撒泼,嘴里喃喃地叫嚷着,”孽障,孽障,早知有今日,当年,史湘云难产之日,就该将你一并处决了,留了这么一个祸害,老夫真是错了。“
细细回想,云琛觉得所有的失败都归结在了这个灾星身上。
如若当年他一并让人解决了这个灾星,说不定现在他还在云相国府里活得风声水起。
打得好,白君冉在心里大叫一声儿爽快,当年他们只有几岁,吃了多少刘氏的亏,只有他们心里最为清楚。
只是,自从得知云定初大婚后,那些与她同甘共苦的记忆便是他最后怀念的东西。
而且,刚才刘氏还侮辱了他与初儿的名节。
他与她的交往,向来都是淡白如水,从来都没有一毕的过份举止,被她说得如此下流不堪。
刘氏真够恶毒的,不过,云定初能够这样有勇气与胆识,当众教训刘氏,白君冉觉得她是长大了,成熟了。
不再是过去那个懦弱胆小,见到了只小老鼠也会尖叫半天的小女孩儿了。
这样也好,送她回卞梁后,他便会走得放心,至少,她不会再被人欺负了,这些年在荑国,他就一直担惊受怕着。
想着她有没有吃饱饭,穿暖衣,有没有被丫头婆子们欺负?
一个堂堂相国府千金是时刻被府中的下人欺负着,云琛不是冷血动物,也是牲畜。
”是呵,当初,你为什么不掐死我呢,如若你掐死了我,或许,今儿你还享受着你荣华富贵,父亲,你也可以转投北襄王嘛,你回卞梁去,看他还要不要收容你,你不是一向都昌巧言辩才么?“
一个三代老臣走至穷途未路,可真够悲哀的。
云琛知道这话是云定初激他的话。
放眼望去,整个天元皇朝,先皇的十几皇子去了大半,剩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北襄王是他最不考虑投靠的对象。
再加上眼前这个灾星,如若投靠了只有被人宰割的命运。
所以,他聪明地选择了逃离。
东陵凤意的落败也就标志着云雪鸢要失去皇后的位置,所以,此时此刻,刘氏是恨极了眼前这名女子。
都把她弄去了北襄那中苦寒之地,居然还没整到她半分,看着她红润的脸蛋儿,刘氏就知道此女子日子过得不错。
这更是让她恨火攻心。
”云府的事轮不到你管。“云琛面子挂不住,厉声冷斥。
”带云相国回府。“不可能让他就这样跑了,即然遇上了,怎么都得将他们捉回卞梁去。
当然,白君冉出口的命令自然也是云定初的意思。
他之所以护她周全前往卞梁,其目的也是想把她送回卞梁皇宫交给她的夫君东陵凤真罢了。
现在,顺便将奸臣云琛给带回去。
交给东陵凤真处置。
云定初知道整个卞染皇城已被东陵凤真的人马控制时,心潮彭拜,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之,她的心情是激动的。
她一直不知道瘫子居然有这样的能力。
原来他早就在暗中谋算了一切,她还想让白君冉助他一臂之力,没想不知不觉中就大局已经落定。
两日后,白君冉把她带到了卞梁城门外。
面对着紧闭的城门,白君冉皱起了眉宇,派人去门前呐喊,”云王妃回来了,请把大门打开。“
里面的人似乎派人去问话了,然后,片刻后,墙门上方响起了一记声音,”襄王说了,他不认识什么云王妃,他心中的云王妃早不存在了。“
这记声音燎亮又粗犷,响彻在所有人荑国战士的头顶。
麻痹的,死瘫子,翻脸不认人了?
刘氏听了这话,嘴角勾出了笑纹,她心里明白,也在暗暗得意,北襄王果然听信了她派人去传的话。
冷冷地对她道,”云定初,你夫君不要你了,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要一纸休书飘出来砸到你头顶,哭吧。“
”大夫人,你也别得意太早了,怎么说襄王与二小姐还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不管怎么说,他们是结发的啊。“
几个娇妾见云琛已失势,深怕遭到连累,所以,自是帮衬着云定初讲话了。
也希望云定初夫君得了江山后能入过她们一马,让她们回娘家寻找亲人也成,或者直接找个男人嫁了也行。
总之,别下去见阎王怎么都成啊。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嘛。
”定初,应该是你东陵凤真相信了她传递的信息了。“白君冉有些担心。
然而云定初却不急。
”奸夫淫妇一对,云定初,你最好乞求东陵凤真别当上皇帝,否则,你日子有得受了,你说,哪个皇帝会容忍发妻与别的男人私通啊?“由于不舒服刚才那几个美妾站在云定初那边,刘氏说话自是刻薄,还刻意咬重了‘私通’二字。
云定初也不理睬她,心里暗想,不知道东陵凤真在玩着什么鬼把戏?
不让她进城门,那她可就走喽,敢情稀罕当什么皇后了。
她做了这么多,只为扳倒眼前的这两个,云琛夫妇。
现在,他们已经是丧家之犬,其实,进不进卞梁皇宫已经失去意义了。
就在这个时候,西北方向驶来了几匹黑色的宝驹,宝驹上的人个个威武雄壮,只是他们却蒙着面的,只露出了两只圆圆的眼睛。
为首的那个肩上扛了一个麻布口袋,袋子里似乎装的是一个人。
当袋子从他肩上滚落,宝刀出鞘,刀尖割破了麻袋的打结处,迅速地,袋子散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如朵朵海藻一般铺陈开去,然后,大家就看到了那是一名漂亮的女子脸孔,一身洁折的褥衣。
只是,当所有的人还来不及看清楚她的脸孔,就听到了一记惨叫声如雷贯耳。
她的胸膛毅然被人插进了一把刀,刀子插得很深,深到刀子只留下了刀柄。
云定初心口一跳,眼皮直打架,转眼前,她已是经嘴唇乌青,面色如一张苍白的薄纸。
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她冲了过去,然后,颤抖的手指,她狼狈地扑跪在前,半跪在了她的面前。
单手执着躺在地面女子的玉手,颤抖的指节慢慢地抚开了她的面颊,雪白的面容露了出来,是顾清莲那张熟悉的脸孔。
眼泪从云定初眼睛里无声滚落。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她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清莲会被人从封劂掳来。
她们分别了这么几个月,与她相见时,她的好姐妹已成了这副模样。
”小……姐。“顾清莲眼睛迷蒙,由于胸口太疼,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整个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眼泪止不住地流,胸膛插刀的地方,血汁越涌越多。
然后,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越来越紫。
”清莲。“她狂乱地喊,事情发生的那样突然,令她完全措手不及。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们朝夕相处,她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最好的姐妹,可是,这好姐妹在倾刻间就要散了。
她就要离开自己了。
”以……后……清莲……不能再……侍候你了……“
忽然,云定初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她开始吼着,”小丑儿呢?“
小丑儿是交给清莲带的,如今,清莲被人掳到这儿来,那么,小丑儿呢?
想到丑丑,云定初心里更是一片慌乱,慌得六神无主。
在顾清莲玉手从指尖垂落下去的瞬间,一滴眼泪从她的颊边汩汩滑落,咬了咬牙,她站起了身,双眸全是浓浓的复仇之焰。
狠了狠心,抓住了那把没入清莲胸口的刀柄,‘喀嚓’,刀子被她拔出,然后,她不顾一切冲向了那一群马背上的彪悍男人。
”定初。“白君冉大叫。
策马奔过来。
马背上雄壮男子仰天哈哈大笑,笑声猖狂,如魔鬼一般刺耳。
从他们的着装看根本不是中原人士。
云定初不会武功,这样冲上去无疑是以卵击石,白君冉策马过来又要一定的时间。
云定初不顾一切冲上前,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会送命的当口,千均一发之时,一抹颀长峻硕的身形从天而降,他身着一身象外白的锦袍,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他就像是一个天神一般突然降临,在云定初即将冲上前的倾刻间,大掌稳稳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空中旋转的瞬间,右手中的长剑毅然挥出,离他最近的那个雄壮的汉子,顿时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云宵。
然后,是某人断臂的清脆‘喀察’声袭入空气里,一支飞刀从衣袖中飞出,十几个汉子的血淋淋的耳朵全被割落在地。
这一幕惊吓了所有人。
雾蒙蒙的视野中,她似乎看到了那张清峻的脸孔,嘴畔漾出的邪恶意气风发的笑,乌黑的长发披散在他脑后,有几缕缠上了她的肩膀。
她的身子与他挨的这样近,能感觉得到他强而沉稳的心跳声。
”凤真。“
莫名中,她张唇叫出了这两个字。
也许,凤真这个名一直就存在于她的灵魂中,分开了这些日子以来,原来,她还是思念他的。
心口一颤,他凝望着她的眼神变得幽深岂灼热。
伸指为她擦去眼角的那一滴泪,他嘴边的笑容扩深,陡地,眸光转寒,凝扫向身后一群凶悍男子的眸光如一头孤傲的狼。
指尖的刀子再次挥出,十几个汉子颈动脉被割断,当场从马背上摔落到地,转眼间便气绝身亡。
然后,他的身子稳稳地落于地面,双腿站得笔直,整个人如一座巍娥的大山。
他会站起来了?他腿疾好了么?
他好高,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她要仰起脖子才能看到他。
也许是头顶的阳光太烈,也许是因为他太高的缘故,总之,她还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脸孔,然后,一阵昏天黑地袭来,顿时,她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定初。“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耳边袭来了这声焦急的呼喊。
白君冉见定初昏劂过去,脸都吓白了,赶紧翻身下马奔过来,想要看看定初,没想到人刚上去,就被一肘子辟开了。
那肘子还辟痛了他的胸口。
”北襄王,你这是?“
然而,男人哪里要理他,抱着云定初疾步迈向了那扇只为他而大打开的城门。
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初儿。“白君冉叫,”东陵凤真,让我进去。“当白君冉不放心地追上前时,那道宫门却已在他面前关闭。
紧闭的门扉渐渐挡去了他所有的视线,甚至连定初大红的衣衫也一并全部挡去了。
云琛夫妻吓傻了,他们像见了鬼了一般,简直不可思议,残了这么多年的北襄王东陵凤真居然会站起,而且,还在如此危险的时刻救下了云定初,重要的是,他那一身高强的武艺术与昔日相比根本无半丝的退步。
这些年来,他是在隐藏,还是的确双腿残疾。
云琛满面惶然。
当年,他可是亲眼看到北襄王被将士们抬回皇宫的,回宫时,他满身都是血,而且,下身还有那么多的刀剑口子。
先帝东陵芷江大发雷霆,还追查了一番,当时,现在,他知道那场计谋是秦氏母子设计的。
不过,也因这事,窦氏选择带着儿子去了北襄苦寒之地,以退为进,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可见窦氏在北襄忍侮负重十几年是明智之举。
终于苦尽甘来。
而说什么东陵凤真已经一撅不振,完全丧失了斗智,腿残也心残,这些恐怕全都是窦氏母子编出来的鬼话。
刘氏颤着腿,喃喃道,”我是不是眼睛花了,看错了,他不可能会站起来。“
”大夫人,那的确是北襄王,人家腿疾好了。“
某美妾刻意讲这句话来气大夫人刘氏。
也许她在相国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白君冉站在城门外良久,最后,在一名副将的劝解中,终于徐声下令,”撤退三十里,在城外扎营。“
”这几个人怎么办?“
副将指着被他们押送回来的云琛几人。
”将他们送进卞梁皇宫,听候北襄王发落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将他们送进皇宫,听候云王妃发落吧,可是,他不能那样说。
他与定初之间清白如水,如若这样一说,传到了东陵凤真耳朵里,恐怕他与定初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无所谓,可是,定初不行,她是一个女儿身,再说,她还是北襄王的正妃。
从刚才的情形看来,北襄王定然心里是有她的。
纵然如此,他还是舍不得离开,他得等到她完好无整的消息再说。
”将军,遵命。“
然后,白君冉为了等候心爱女子的安全便退军三十里,云琛一家老小被送进了皇宫。
宫人向北襄王禀报,北襄王将云琛等人关押在了永春巷,总之,要等云王妃醒来再说。
床榻上她睡得香甜,久久不愿醒来,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
梦中可有他的身影,东陵凤真坐在床榻畔,一双黑幽幽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绝美的脸蛋。
执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火热的吻印一枚枚落在了她的手背,掌心处。
”王爷,汤药熬好了,让奴才替云王妃服下吧,你已经整整一日一夜未合眼了。“张卫从宫女手中接过了汤药,并将汤药呈递上时小心冀冀说着,他是心疼主子啊。
”不用,拿过来。“
然后,张卫只能规矩将汤药递上,东陵凤真将云定初的身子半靠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小心仔细地为她喂药。
药很烫,他一下下地吹,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眉宇间也无半丝的不耐烦。
看得身侧的一干宫女嬷嬷心里暖烘烘的,在她们的印象中,没有哪一个君王会这样对待嫔妃。
这云王妃将来真是有福了。
犬犬的身影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看起来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的狂躁。
主子未醒来,清莲又死了,小丑儿不见了,它肯定心里难过啊。
云定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是什么样的梦,她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她最后的梦是清莲离开的一幕。
清莲满脸染血,对她说,”小姐,你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是,以后,清莲不能再侍候小姐了……“
尖叫一声,她醒了过来,几个宫女赶紧匆匆跑了进来。
个个吓得面色苍白,”云王妃,你醒了?“
”清莲,清莲呢?“
”云王妃。“张卫跑进来时,正巧碰到她问向宫女们追问这个问题。
张卫面露忧伤,清莲丫头一直与他很要好,如今,天人永隔了。
”云王妃,清莲她……她死了。“
那柄刀捅向了清莲的胸膛,也捅向了她的心口,刀子般的椎痛在胸口尖蔓延至五脏六腑。
她感觉自己全身都疼,每块肌肉,每条血管,乃至每一根神经末梢都疼得她无以复加。
想到清莲逝世的那个场景,她感觉自己的胃都绞在了一起。
”云王妃,你不要悲伤,清莲的遗骨已经捡了回来,如果清莲在的话,她是不希望她的小姐如此伤心难过的。“
张卫虽是在安慰主子,可是,他的话里全是浓烈的悲伤味道。
云定初坐在床榻上,双眼空洞,顾清莲一起与原主长大,亲如姐妹,情同手足,如今,却这样永远地分离了。
她想不出来是谁想要谋害清莲。
然后,她开始慌乱了地抓着张卫问”王爷呢?“
”王爷正在养心殿与朝臣们议事,在商定登基的日子。“
是呵,登基是一件大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东陵凤意兵败,便会一辈子被圈禁在永春巷,或许这样的结局算是最好的。
云定初知道他此时此刻应该很忙,所以,强行压制了自己冲出去寻他的冲动。
如今,他是一国之君了,她不可能还像以往一样,莽莽撞撞冲出去找他理论。
以前在北襄她无所顾忌,可是,现在,这是天元皇朝的皇宫。
而她即将要决定离开,就不可能再像从前般凡事率性而行。
所以,她只有耐着性子等待,终于,当黑暗完全覆盖了白日的光亮,云定初坐在床榻上已经足足等候了差不多十个时辰。
”她还没醒?“一记仓促的脚步声在外间响起,然后,便是一记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
富含有磁性的声音她很熟悉。
”早醒了,皇上。“
然后,是一阵索尼换衣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不让人来告诉朕?“
”云王妃说怕耽搁你,所以……“
宫女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屏风处便映现一抹修长峻挺的身影,然后,那抹身影转瞬间便在门口处闪现。
身姿修长,高挺,一双长腿包裹着明黄的龙袍里,一双眼睛深邃如天边的星辰,晶亮闪烁,整个人带着不露而威的尊贵气势,迈步向她走了过来。
当他靠近她,修长的身影便如一座巍娥高山一样压向她,他真的好高,她在心中惊叹。
”嗯,气色不错。“
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蛋上。
缠绕上鼻冀间是一抹清甜的薰衣草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清冽的男性独属于他的麝香味儿。
这味儿她闻熟悉了。
”清莲的尸骨在哪儿?“
”已让张卫入棺下葬。“
这样的结果她气急,然后,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东陵凤真,为什么不让我看她最后一眼?“
”结局注定分离,再见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这话不假,可是,她没能再见清莲最后一面,到底心里是难过的。
”小丑儿呢?“
他伸手剥开了她捏握自己明黄龙袍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中。
”亲爱的,你不要焦虑这些,许多事朕都在办,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要好好养身子,瞧你,才分开这么几天,你这身子都成了一把骨头,抱起来都没感觉了。“
没个正经,快要做皇帝的人,还与原来没丝毫的分别。
”君冉在外面已两日了,让他进宫吧。“
提到白君冉,东陵凤真的眼神闪了闪,并没有直接回答,”张卫,云王妃饿了,让厨房做了一些清淡的点心过来。“
”我不饿。“云定初冲着他叫嚷,她根本就不饿。
见他转移了话题,她心里不痛快极了。
”你不饿,朕饿了,你就陪着朕用一下宵夜吧。“
说着,他已撑起了身,片刻后,宫女们便端了宵夜进来,宵夜不多,像以往一样,以清淡的菜食为主。
云定初本不想陪他用宵夜,可是,怎奈她很想知道小丑儿的下落?
并且,她很想知道清莲是被何人所杀,她必须为清莲报仇,哪怕是拼了这条命,如若她想报仇,就必须依靠东陵凤真。
”登基前,我要先回趟北襄,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北襄曾是她们最初达成盟友的地方,也许,从哪儿开始就该从哪儿结束。
见她没有说话,他又道,”北襄王府已经建成,据说很奢华漂亮。“
”先告诉我小丑儿在哪儿?还有,杀害清莲的人是谁?“
见她不用宵夜,却抓着这两个问题不放。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将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这事应该与荑国脱不了干系,这也正是我不让白君冉进来的原因。“
他在向她解释,不让白君冉进宫不是单单的吃醋因为她。
而是怕他进宫后另有所图。
”荑威王驾崩,荑国由一个女人执管,君冉与凤铮不愿意为一个妇人效命,这才带兵杀出了荑国,所以,他河能会对咱们不利。“
她话中的绝决让他心里升腾起一丝的不爽。
”任何事都不能说太绝对了,定初,是你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高估了我的容忍力,白君冉手上有七万精军,如若让他进宫,发生兵变如何收场?“
他不可能为了听她的话,而真让白君冉进来,白君冉她了解,可是,人都是会变的,再说,他不了解姓白,所以,在未弄明白白君冉来卞梁的目的之前,他不可能轻易相信他。
哪怕是云定初的话,只要是关于白君冉的,他都可以选择不听。
因为,在他看来,白君冉是她恋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有些话是带了主观意识的,所以,再说,她左一句君冉,右一句君冉,他本身心里就有些添堵。
见他眉宇缠上了丝丝的怒气,她软了下来,”好嘛,暂时不提他,我可以先随你回北襄,只是,我可能去了后就不再回来了。“
”什么意思?“声音冷如湖面的碎冰相撞。
”就是……“她咬了一下舌尖,轻轻吐出,”就是我想去寻找小丑儿,清莲不再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这个孩子与她生活了一段时间,自然她对孩子是有了感情。
从小没爹娘疼爱,她与小居儿同病相怜,她吃了太多的苦,她不想小丑儿也受那样的苦。
”我都说了,我早派人去寻她了,你对为我不急吗?我可是她的爹爹啊,你这个娘亲着急,我这个做爹爹难道会不急?“
又是娘亲,又是爹爹,他又占她便宜。
”对了,你几时能站起来的?“这瘫子会走路了都不给她说一声儿。
”还有,你几时离开庄王府的,又是怎么离开的?东陵凤真,我觉得好阴险腹黑,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的阴谋鬼点子?“
他没有回答,只是抿紧了双唇,一双灼灼生辉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盯望着她。
半晌,她耳边传来了幽幽叹息,然后,伸出双臂牢牢将她箍在了怀里。
”本王能站起来,还不是仰仗了你的荣光。“
”看来,我那针灸与艾灸术是有用的。“
她伸手想抚摸着他腿上的肌肉,然而,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轻斥,”非礼勿动。“
扯蛋——
什么东东?
她一缕现代魂魄,让她非礼勿动,她还真是不习惯。
”我又不是色女,只是想摸摸你腿上的肌肉是不是结实了,你是我的病患,我是一名医者,为你治了这么久的病,你能站起直立行走,我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高兴啊。“
她解释着,可是,不怎么地的,在他深幽专视的目光之下,她的脸微微就红润了,甚至有些口干舌躁。
喉咙处有些干。
到底在渴望什么呢?云定初,你对他根本只是盟友之情,他根本不适合你。
因为,从此后,整个天元江山都是他的,而他后宫的女人多如牛毛,你想做她们其中的一个吗?
整日就守在巴掌大的天地中,等候着他的宠幸与来临,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所追求的。
”本王不是不让你摸,而是……“他能说,身体健复后,他对她的触摸更敏感了,就是这样隔着衣衫抱着她,他的身体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直在他体内乱窜,似乎想吞噬了他。
可是,他是一个堂堂的大男人,这种说话他说不出来。
用完了宵夜,她躺到了床榻上,而他也跟着躺了下来,躺下的那一刻,她轻轻挪移了身子,使劲将身子往里侧挪移,他发现了她全身处于紧崩状态,这才蹙眉轻轻道,”外面一堆子的事儿,本王很累,不会侵犯你,只睡一会儿,黛将军还有事找本王。“
只睡一会儿,黛将军还有事找本王,本王很疲倦,只是想睡觉,你别想多了。
他的眼眸里有的是认真与专注,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半点儿邪恶。
云定初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睡在她身边。
只是整个过程,她一直双手紧捏着拳,其实,她是紧张,以前,她可以随心所欲挑畔他,那是因为他的腿残了。
他不可能对她做任何事。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腿残好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在她最危险的时刻,他居然如一个天神般从而天降。
让敌人闻风丧胆,让世人跌破眼镜,也让她一颗心惊悚不已。
她真的不能小看他,从她嫁入北襄王府以来,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小瞧他。
而这个男人有多阴险狡诈,有多腹黑,从一系列发生的事件来看,几乎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至少,如今,他在先帝十几个皇子中胜出,就一定是一个姣姣者。
她只是担心一些事,如若真与他发生了关系,她还能走吗?
她还有许多事情未办,再说,她真的不想做他的妃子。
后宫女人的悲哀,她听得多了。
所以,她不幸做他后宫那种悲哀的女人。
不发生关系,她随时可以走,走得无牵无挂。
所以,她在心里告戒自己,一定不可以让他再碰她。
耳边袭来了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她才知道这男人是真正的累了,瞧他,双眼紧闭,连皱眉头都是紧锁的。
纤长的睫毛密密的轻阖着,连睡梦中,他也是这样的警慎。
十几年来,未曾睡过一次好觉吧。
是呵,对于东陵凤真这种不算得天独厚,却事事要依靠自己的男子来说,谋夺了天元的江山,一切全得靠他自己精明的头脑。
上苍给了睿智,给了他高智商,他势必就要比平常人辛苦百倍千倍。
幸好,他不贪恋女色,所以,他没那样辛苦。
不过,转念一想,不贪恋女色只是因为他还没那样的条件,如果他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说不定一切就会都改变了呢。
伸出玉指,轻轻地抚着他额头上眉宇间的几条刻痕,一条一条地把刻痕抚平。
她一直都知道他长得不耐,可是,今晚静静地凝视着,在隐隐烛火的光亮中,她发现他的五官清峻中透着一层迷蒙的光泽。
似乎比她遇见的任何一名男子都帅。
也许在原主心目中,白君冉是最帅的。
可是,在她张渊的心里,东陵凤真才是最有魄力的男子,因为,他的大智慧,为他的外表增添了不少的分质。
一晚上,她就在胡思乱想中度过,等她醒来之际,床畔已经空空如也,只是被子里还余留着淡淡的温香,那抹香味是他身上独特的柠檬味道。
早已习惯了大清晨起来就闻到这股子清香味。
知道他很忙,所以,让宫女为自己梳洗一番后,她带着几名太监与宫女出了皇宫,出宫的目的自是见白君冉。
白君冉知道心爱的女子出来了,兴高采烈地独自一人前往一断崖处。
他们就在那琼花盛开的地方相遇了,整个断崖边,栽种的全是琼花树,此时,正是琼花盛开的三月,粉嫩色的花朵开满了花树,绿色的枝叶衬托着花朵更加娇滟。
三月,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个美好的季节,曾经,她们总是在这样的季节里,偷偷溜出相国府,一起到山坡上捉曲曲,到红薯藤地里去抓青蛙煮着吃。
而如今,又是三月,只是离那样的三月似乎很遥远了。
她又是别人的妻子,说不准以后还会是母仪天下的大人物,而他呢,终究还是白君冉。
望着毫发未伤的她,他心里有太多的感触,”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首先开了口。
白君冉冷唇抿直,想了一会儿回,”我手上的兵马随时可以为你调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生护你周全,可是,初儿,之于东陵凤真手中千军万马,我手中这数万精兵似乎不值不得,你似乎并不再需要我,所以,我还是打算回荑国去。“
他堂堂一名荑国战将不可能带着七万精兵上山做草寇去。
”嗯。“
云定初轻点了点头,她能理解他的打算。
毕竟,他们之间终究是要分开的。
她不爱他,爱他的是原主而言,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初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在遥远的地方,我一定会为你祝福。“你的幸福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安慰。
今生无悔在一起,希望你能过得比谁都好,别再让我的牵挂成空。
他与她只因苏后的一纸赐婚,父亲的门户之见而失之交臂。
她与他之间,相识于比东陵凤真之前,可是,如今看来,他白君冉不论什么地方都落于了下风,重要的是,东陵凤真赢了江山,击败了所有的人。
这都不是关键,如若她不喜欢,他不顾一切也要将她娶回家。
关键是……从她发亮的眼眸,双颊的红润可以看得出,她对东陵凤真并不是全然无感情。
望着貌美如花的她,他不死心地吐出几字,”大家都说,他的腿疾是你治好的?“
”应该算是吧。“这句话自有一抹成功的喜悦在内。
然而,他的眼眸却就此黯淡了下去。
然后,他抓住了她一支手臂,将她久久地箍于怀中,他抱得是那样紧,两手臂如铁钳一般,箍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脸贴在她的肩窝中,他带有呼吸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朵里。
”初儿,再见。“
再见二字要说出口,之于他是多么的不易。
可是,即然无缘,总是要分离的。
他与她之间向来情深缘浅。
今日分离后,也不知何年何月何时才能再相见。
轻轻地松开了她,视线落在她的脸孔上,别具深意地望了她最后一眼,然后,旋转身,颀长挺拔的身形迅速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对,她此次出宫是来向他告别的。
他很聪明,不需要她明说,就能看出她的心思。
为了成全她的幸福,他毅然决定带着兵马远离。
他斗不过东陵凤真,卞梁城如今是他的天下。
只是,白君冉,你的世界是属于荑国,因为,那里是你的心之向往,你是荑国的战将,就算是死也该死在那第一寸属于你的国土上。
云定初带着伤感的情绪回到了皇宫。
她回去时,已是用晚膳的时辰了,由于原主因白君冉的离开而伤心,她心也不太好过,所以,张卫给她说皇上不过来用膳时,她便草草吃了几口就让宫女们撤下去了。
那天晚上,东陵凤真一直没有来。
第二日,张卫过来告诉她,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让她赶紧带着白荟丫头出去随皇上去北襄苦寒之地视察。
卞染皇宫留了大批的人马驻守,因为,东陵凤真太明白了曾经自己使用的计谋,他怕等自己离开皇宫,有程咬金从暗处杀出占他窝巢。
而他带着随行的也不过几百人的队伍。
对于一个出行的皇帝来说,几百号人的队伍舅势并不庞大。
她带着白荟出去时,瞥了一眼长长的队伍,这才发现根本没一辆马车,没马车她怎么去呀?
难道让她甩火腿去?
她走近路行,去北襄这么远的路可不行啊。
一队伍向她行了礼,不约而同齐声高喊,”云王妃千岁千千岁千千岁。“
这声音几乎要震破她耳膜,这死瘫子在哪儿?
让她跟着去,又没马车,这可怎么办?
”张卫,你们皇上呢?“
如今人家是皇帝,她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儿前称他瘫子了。
再说,人家也不瘫了,正如她已不再聋哑是一个道理。
张卫只是望着她笑了笑,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一干随从往前方奔驰而去。
”张卫……“她疾呼一声,一时火起来,当上皇帝了,连张卫也拽起来了,都不理睬她。
”云王妃,别急,皇上肯定不会遗忘你的。“
白荟话都还没有说完,只听到耳边绕上一阵‘答答答’的马蹄声。
一匹红色宝驹策过来,马背上坐着的男人气宇轩昂,身姿挺拔,面容清峻,眼眸深邃如天边浩翰的星空。
白幽幽的清辉之下,他一身明滟的龙袍,黄色的披风,更为他增添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与威武。
不待云定初反应过来,她的右手臂便感觉被人箍住,然后,感觉自己身子如腾云驾雾一般,转眼间,她已稳稳地落于了马背上,屁股紧贴着硬硬的马鞍,由于马儿颠跛,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时不时地擦着他的大腿处。
其实肌肤相亲已经是千万次了,对于一名古代的女子来说,她的贞节早已毁了在身后男人的身上。
但是,她的思想不受这样约束,因为,她是一楼现代的魂魄,如果她没有真正的爱上身后这个男人,她还是要选择离开的。
风儿吹袭着她的耳侧,鬓发边的秀发不断地肆虐,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紧着马鞍,因为,她怕摔下马来。
生命有时候是奇妙的,几个月前,她还他同坐一辆马车,从卞梁一路到北襄,他们一直在打情骂俏,她猜着他的心思,他却像一座部雕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她猜着。
那时候,四面楚歌,感觉到处都是看不见的敌人。
而如今,感觉头顶的天空一片晴朗,终于将一切异己都铲除了。
云定初心情舒畅,觉得找他做盟友,自己的眼光是精准的,不论哪一个皇子做了皇帝,她都会被整得生不如死。
唯有东陵凤真成了霸主,她才可能幸运地逃脱一切恶运,才可能将那些伤害自己的人统统推下地狱。
马儿路得飞快,是千里驹,她们刚跑出卞梁城,身后便有大批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紧紧地跟随着她们,可见,早已在出宫前,东陵凤真便安排了一切,这些人潜伏在暗处,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们。
回首望了一眼黑衣人影,云定初感觉心口有说不出来的窝心。
她们共乘的那匹骏马在奔波了四日后终于抵达了北襄。
正如传言一般,重建的北襄王府很豪华,漂亮,壮观,是原来北襄王府的好几倍,四处都修筑了偏小的宅院,栽种了许多的花卉。
虽然时值三月,可是,没有一朵花儿盛开。
唯有一些刚栽种的花苗,望着这些绿油油刚栽种上去的花苗。
定初有些郁闷,栽了又如何?卞染天元换了天,可是,北襄还是那样冰天雪地的气候,明知道要死,又费财费力栽种花卉又有什么意思呢?
”云王妃,有人要求见你。“
”谁?“
见白荟面有难色,她出声询问。
”你的娘亲的刘氏。“
”她怎么会在这儿?“相国府夫人刘氏怎么可能在冰天雪地的北襄啊?
她记得自己晕倒之前,她还站在卞梁城门前用那阴深诡异的笑容嘲讽她啊。
”云王妃,你还不知道,就在你昏迷不醒时,皇上牵怒于你相国爷夫妇,把他们夫妻二人发配到这冰天雪地的北襄来,而且,不让他们带一兵一卒,一奴一仆。“
原来是这样。
敢情现在这个时候是刘氏过来向她求情了。
没想到呵,她也有今日呢。
不带一兵一卒,一奴一仆,她那可恶的一对假仁假意的父母可要怎么活下去。
向来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在这冰天雪地的气候里要怎么生存呢。
”让她进来吧。“
她到要看看刘氏还能不能再嚣张。
白荟出了院子,一刻钟后,白荟便就刘氏领了进来。
”臣妾叩见云王妃。“这声音有些傻哑,还带着说不出来的卑微。
云定初转身,眼前便是一位穿着粗布衣衫,头戴蓝色头巾的妇人,妇人眼窝深深陷了下去,整张脸宠很瘦,脸颊处,连颧骨都露了出来。
眼眸底有说不出的灰暗在闪耀。
整个身上的贵气哪里还有半分。
此时此刻,云定初看不出一丝相国夫人一品贵妇的半点儿人影,只感觉站在她身前的就是一名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村妇。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呵。
并不是谁都是天生的富贵命。
”唉哟,这是谁哟?“
”白荟,你不是说我娘亲来了吗?她在哪儿啊?你怎么带一个村妇进来?“
村妇?
就是她对相国夫人刘氏最极致的侮辱。
她曾风光一时,坐享着荣华富贵,然而,现在,不知道有镜子没?
这村妇二字让妇人微微一怔,面容如霜打的茄子,说不出来的苍白,嘴唇上勉强扯出一抹笑,道,”云王妃,臣妾就是刘氏啊。“
云定初眼珠子又在她身上滚了几圈下结论,”你怎么可能是我娘亲?我娘亲比你漂亮十倍,白荟,把这村野粗妇给我乱棍打出去,反了不成,这可是堂堂的北襄王府,是个人都可以来么?“
”是是是。“白荟哪里不知道是云王妃在装疯。
其目的只是想收拾这个昔日为虎作猖,摇武扬威的低贱妇人。
白荟有一日与顾清莲睡过一个热炕头,顾清莲向她谈了许多云王妃小时候的事,她对这枚毒妇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云王妃小时候吃过她的多少闷亏,恐怕用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你还是走吧,我都说了云王妃不会见你的。“
”扑通“一声,刘氏跪在了地面,呛声喊出,”定初,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论我有多大的过错,可是,终究我还是将你养大,你还是完好无整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的爹爹他生了重病。“
昔日高贵的刘氏能放下尊严向她下跪,这到是让云定初感到意外。
可是,想到从前的种种恶劣行径,尽管心软了,可是,她还是不打算放过此妇人。
”生重病了去找大夫,你找我干什么?“
”这里的大夫都不敢给你爹爹治。“
”为什么?“
”因为……大家说他是朝庭重犯,是北襄王不喜欢的人。“
北襄曾经经历过什么,她是深有体会,苏后与燕王就是死在了老百姓对北襄王与窦后最忠心的拥护上。
而云琛算个什么东西,他来这北襄居住必定是死路一条。
北襄的老百姓怎么可能卖他的账,再说,估计是东陵凤真在暗中放了话出去,谁要是胆敢救治他,就是与他为敌。
以前大家拥护爱戴他,如今,他是天元天子,老百姓更不可能得罪了他。
所以,自是没人敢与云琛治病了。
”云夫人,咱们主子说,病了要找大夫治,找云王妃是不起作用的。“一名穿着绿色衣衫的宫女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你们家主子是谁?“刘氏不自禁地问。”就是一直居住在这儿的窦太后啊。“窦后不就是北襄王的母亲么?如今,可是名副其实的太后,天元皇朝唯一的一个太后了。刘氏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能否请您还我去见见太后?“
”不能,云王妃,这是你的娘家事,窦太后说了,她不想在这座新筑的庭院中见到晦气的人。“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云定初赶紧将人逐出去了;闻言,刘氏的脸孔白了白,然后,又笑着脸贴向了云定初,”女儿啊,你爹爹真病得很重,你不去看他,要不,你给几两银子也成,我与你爹爹已经好几日未吃过一顿饱饭了。“
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居然没吃过一顿饱饭,说不出去岂不让人贻笑大方。”爹爹那么有本事,无论任何事都会化解,吃饭这种最起码的生计问题怎么可能会难到他?“”是真的,定初,不信你去看看,他好歹你是亲生的爹爹,血浓于水,你当真如此绝恨狠心,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啊。“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的确,云琛是她云定初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毕竟血浓于水呵,不管有多么的怨仇,但终究,他还是她的亲生父亲,这是永远抹不掉的事实;”走吧。“
见云定初软了心,刘氏高兴的用衣袖擦着泪跟在她屁股后头走出富丽堂皇的北襄王府。
北襄王将云琛夫妇二人驱赶到北襄后,让他居住在了一个农户人家,一日三餐夫人侍候,全得要让他们自己亲自动手。
刘氏向来养尊处忧习惯了。
干不来任何一件农活,堂屋里到是放着一台织布机,可是,刘氏从小日子还算优渥,根本织不来布。
她到是可以绣一些布料,可是,她绣活不怎么样,绣了两幅拿到街市卖,与人家那些姑娘绣的相比,就相形见拙,根本不敢见人,也无人来问买,只得将两幅自己绣了多日的作品拿了回来。
眼看着农户米缸里的米快空了,她愁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以前,这些生活的碎事都得靠下人去打理,几时经历这样的艰辛。
由于营养不良,再加上失势心情郁闷,所以,云琛就病倒了,然后,她拿出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饰品去当铺当掉,换了一些碎银子回来,想去找大夫替夫君治病,没想人家不要她的银子,还将她的碎银打在了地上。
那几两银子最后也充当了生活费用。
然后,她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云琛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病情加重。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说云定初来了北襄,她才厚起了脸皮跑过去求救。
望着三间瓦舍,与自己印象中的差不多,屋前是一些瓜藤,只是,由于气候的关系,藤上一直未结果。
屋后是一成片的竹子林,林子是一片片老叶相互挨着,虽密密麻麻,叶片上却堆积了雪花。
屋子很简陋,堂屋里,除了一张断了腿脚的八仙桌外,便是一张破旧的床榻,榻上有一张破烂的,甚至露着棉絮的棉被,盖在一个蜷曲的身体上,裸露在外的头颅头发散乱,整屋子里臭气薰天,也不知是几日没梳流,还是屋子里许久没打扫的原因,总之,整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霉腐味儿。
信曾想到不可一世的堂堂天元皇朝的相国居然落魄到不如一介贫民,家中一贫如洗,甚至连治病看大夫的钱都没有。
见到屋子里的场景,云定初想到了自己曾经在相国府偏院居住的地方,偏院窄小,只除了一张断了腿脚的八仙桌外,再无其它,而居住的院子屋顶都漏的,只要刮风下雨,总会漏一些雨水下来,将床榻打湿,下场雨后,她连床榻都不能上,就只能与清莲将就着湿濡的被子放到墙角角落,然后,两人和衣而睡。
衣衫都不敢脱,让衣衫驱走被子上的寒气与湿气。
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只不过是几岁的娃,可是,这对歹毒的夫妇却能够忍心。
想到这里,云定初硬起了心肠,便道,”这屋子像是许久没打扫了,娘亲,你们来北襄时,那些曾跟随了你们的仆人呢?“以前你们风光时,他们不是个个在你们身后陪着笑脸,说着好听的话。
如今,见你们落魄了,便个个如见了瘟神般全都躲开了。
”他们……他们……没有跟来。“当着云定初的面儿,刘氏不好说,事实上是,就在云定初昏迷不醒的当日,东陵凤真大发雷霆,牵怒于她们夫妇,便将他们夫妇浑身上下搜刮了一番,再让一匹马车将他们弄到了北襄来。
他们在这儿寸步难行,几乎没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刘氏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的苦楚,也不敢明说,知道她们落魄,云定初实际是在心里笑呢。
云定初黯下了眼瞳,心里自是有几分的高兴。
是呵,看到仇人如此,她当然心情不差,以前自己所受的在慢慢地一点点地讨还回来。
”定初啊,你爹爹染了重疾,你不是会医术么?看给你爹爹给看看啊?“
在刘氏焦急的等待中,云定初沉默的半晌,然后,慢慢走上了前,执起了云琛裸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摸到了他手腕脉博处。
”唉哟,娘亲,爹爹染得不是风寒啊。“
”那是什么?“刘氏吓得不轻,赶紧询问出声。
”这里的卫生太差了,环境也差,真不是养病的好所在,娘亲,爹爹得了麻疯病啊。“
麻疯病,那是一种罕见的绝症。
刘氏脸色刷地变得铁青,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道,”定初,你是不是整治错了?再好好给瞧瞧。“
其实,刘氏是不信的,她知道云定初居心叵测。
她这样说,只是想接下来看云定初演什么戏而已。
”真的是,没治了,娘亲,赶紧给爹爹准备身后事吧。“
”噢……好……好。“刘氏双腿发软,突感全身乏力,不管云定初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都感觉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定初啊,你说,现在的咱们一贫如洗,要怎么准备啊,你爹爹如果咽了气,我也只能找个人挖个坑将他埋了便是。“
”那好,娘亲,你去挖坑吧,去找几个农户人家,就说是云王妃说他们来挖的。“
”定初,你就真狠心见你爹爹如此?“刘氏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再次问。
”我能有什么办法?娘亲,虽说东陵凤真做了皇帝,可是,当初,女儿是奉苏太后的旨意嫁入北襄的,这么几个月以来,窦氏母子视我为眼中针,肉中刺,东陵凤真有腿残,女儿与他一直未曾圆过房,至今,女儿还是黄花闺女一个,与他不是真正的夫妻,自是不可能去向他求情,娘亲啊,女儿也是没有办法啊。“
声音抑扬顿挫,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一般。
”好吧,不怪你。“要怪就只怪她自己前半生做的坏事太多,所以,才会被她使了这么多计谋所惩罚。
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穷困潦倒的生活,天寒地冻的北襄,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
她的身体不太好,双腿又有很重的疯湿,在卞梁时,时不时因为天气的原因还会犯腿关节疼痛。
这北襄长年累月都是北雪飘降,她真的没办法再呆下去。
所以,她冲着云定初笑了笑,笑容有些冷涩,”定初,你不救你爹爹,我只能去找几个庄户人家来,挖个坑,等他咽了气便埋了。“
然后,刘氏说完便离开了堂屋。
只是,这一去,刘氏便永远也没再回来。
云定初早知她不会再回来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嘛,这样的诗句,在这对相国夫妇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云琛咳嗽着醒了来。
”子君,我想吐,抚我起来。“
睁开了迷荤的眼,然而,眼前哪里是子君,明明是他心中的那个灾星。”是你,怎么会是你?“云定初瞟了他一眼,笑着说,”怎么不可能是我?“”子君呢,你娘亲呢?“”跑了。“”不可能。“虽然病了,可是,云琛脑子里是清楚的。
”真跑了,就是刚刚,她让我替你治病,我说你得了麻疯病,她出去找人挖坑说为你准备身后事,然后,就不见人影了。“她说得事实上,然后,她就一直冷冷地注视着他的表情。 她不想错过这一刻,果然,云琛的面情比吞吃了千万只蚂蚁还有难受。”你为什么要说我得了怪病?“
云定初笑了有几分诡异,”云相国,你搞清楚,就算我说你得了不治之症,她是你结发之妻,你曾给她是恩爱夫妻,曾将她宠上云宵,为了她,你可以不顾一切谋害你的原配妻子,为了她,你可以不要你的亲生女儿,为了她,你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任由着她与其他的妾来欺负恶整你的女儿,如若不是我命大,早死千次万次了,你说我是灾星,请问,你害了你什么?你说我一出生就克生了娘亲,可是,我娘亲在房里痛得死去活来时,你身为她的丈夫,你在哪里?你与那个可恶的刘子君却正在风流快活,云相国,我是灾星,还是你与刘子君是一对狼心狗肺的男女,你们心里最为清楚,我娘亲是被你们谋害死的,她不是自然死亡,所以,你凭什么说我是灾星?“一番话让云琛久久地怔愣在了原地。”这么说了,你是来替你娘亲寻仇了?“他冷静地一字一句问出。对云定初出口的指责供认不讳,真是难得,如若是以前,他是不可能就这样承认的。毕竟,现在是两袖清风,权利地位早对他来说如天边的浮云。
”对,我娘亲死不冥目,被你们谋害而死,而你云琛是踩着我娘亲的尸体往上爬,爬至了云相国的地位,她死得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你苦苦要将她抚正的女子刘子君,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现在最清楚了,在生死面前,她离弃了你,云琛,我娘亲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为何你要这般无情歹毒,将她谋害于死,为什么你不好善待于她。“
内心深处,原主一直有一个奢望,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娘亲能够与爹爹恩爱无比,然后,带着她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着。
这是原主小时候的愿望。只是,摊上了云琛这样的渣爹,她觉得原主的想法便一种奢望。”我没有冤枉她。“提到史湘云,云琛苍老的面容上绕上了两团深重的乌云。”不可能。“云定初冲着他尖叫。”你不要这样激动,有些事,你并不清楚,事实就是如此,为什么当初我不想救她,而是与刘子君在一起?“”为什么,你说?“”刘子君并没有说谎,你娘亲史湘云虽然没偷人,可是,在与我大婚之前,她的确是洁之身。“这样的事实,云定初如何能接受。
”云琛,我娘亲都逝世了这么年,对于一个逝去的人,你还要这样来侮蔑她的清白吗?“
”我说得是实话,定初,事到如今,我没有必要再骗你,你瞧我的样子,垂垂老矣,都是快进土之人了。当年,我与你娘亲的婚事是我糊涂,我鬼迷了心窃,说白了,我就是看中了你娘亲娘家的丰厚嫁妆,为了那笔钱,我违背了自己心,所以,才千里迢迢从荑国将你娘亲娶回了家,你可知道,在荑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铸器师傅,因为被一名将军赏识,便选去了给他当了马夫,你娘亲是大富人家出身不假,生得貌若天仙也不假,可是,她爱的人不是我,而是……“说到此处,云琛有所迟疑。尽管事情已过多年,许多相关的人与事都不存在了。他觉得还是不必要讲出来。可是,云定初听到这里哪里肯放过他。”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你为了洗清自己,然后,往我娘亲身上泼脏水,云琛,你这个坏人,活该要下十八层地狱。“如若你是我的女儿,就算我再对你不好,你刚才的这几句就要遭天打雷劈。”“什么意思?”云定初激动的嘴唇都在颤动。她不相信,绝对不相信,这云琛是不是发热脑子烧糊涂了。所以,才说出这么多鬼话出来骗她。
“你是湘云与其他男人的孩子,事实上,我娶她之前,她已经怀了两月身孕,成亲后,我知道她怀了孩子,而孩子并非是我的,那一段时间里,我很消沉,一直用酒精麻醉我自己,所以,才会与刘子君搞在一起。”“我不信,为什么云麒麟比我大?”这是云琛话中最大的一个破绽。
是呵,他与她娘亲成亲后,发现她不是他的孩子,才与刘子君走到一起,可是,云麒麟却比她足足大了两岁,这件事情怎么说?“我与刘子君的确相识与娘亲之前,可是,我并没打算要娶她,她生了云麒麟,我事先也是不知情的,多年前,我与她是同床过一夜,可是,没想一夜她就怀上了孩子,当年离开卞梁去了荑国,再次回荑国是带着你的娘亲,刘子君有一日跑来找我,说她替我生了一个孩子,还遭到了家里的强烈反对,把她赶出了门,她现在带着孩子过得很苦,一个妇人家带着一个孩子苦是自然,我得知你母亲怀的孩子不是我的后,我便意志消沉,总觉是被人给利用了,不想见到你娘亲的那张脸,我便与刘子君走得很近,你娘亲生产那日,全城的大夫都跑光了,我也是事先并不知情,或许刘子君知道,你母亲难产而死,我也将计就计,对荑国你娘亲的娘家称,她因生产而逝,母子俩一尸两命,魂归黄泉。” 云定初狠狠地攫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原来搞了半天,她并不是云琛的孩子,她也不是什么嫡出之女。她是史湘云的女儿不错,可是,她却不是云府的孩子。那她到底是谁的孩子?她的亲生爹爹呢?她还在这个世间上吗?
“我娘亲的娘家人在哪儿?她们为什么不过问这一切的事?”活生生的一个女儿,在夫婿家死了,如果是寻常人家也就算了,可是,她娘亲史湘云是大富人家的女儿啊。“她们以为派人来查过,不过,查出的事实就是你娘亲难产而死,后来,你娘亲的父母死了,兄弟姐妹不成才,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我的父亲到底是谁?”一字一句从嘴里迸出来,眼睛里充满了剧烈的恨意。 她一定要知道原主的亲生父亲是谁?云琛的眼神变得灰淡,“其实,说这些已经无任何意义了,因为,就在不久前,他刚过逝。”不久前他刚过逝,这句话如一颗冷钉打入了她的太阳穴,让她疼得脑袋似乎快要裂开来。
“是谁,到底是谁?”她想控制自己,可是,尽管她把拳头攫得死紧,还是无法控制快要崩溃的情绪,所以,她嘶吼着,咆哮着。“云王妃,你别这样激动?”白荟上前抚住了她,深怕她摔倒。可是,由于心怒怒极,她将白荟甩开。
云琛却抿紧了嘴唇,微微合上了双眸,然后,这一闭,便再也没有醒过来,不管云定初扑上前如何叫,如何骂,如何嘶吼,他终究是没再醒来。
云琛这一生落魄过,当然,也辉煌过,只是,谁曾想到离世时,居然走得这样安安静静。钱财富贵与权利真如天边浮云一般。每个人离开人世与来人世时是一样的,都是那样干净。
谁的心又是天生就坏的,是好是坏,是自身成长的环境不对,坏人与好人往往都是在一念之间。云琛离死前一番话惊到了云定初。云琛走了却也带走了一切的秘密,她的身世,她发誓自己要弄个清楚明白。
东陵凤真没有那狠,云琛咽气后,他让人将云琛的遗体运回了卞梁,以相国的身份厚葬了他。
毕竟,他是三代老臣,曾经跟随着先帝打下了一片帝国江山。如若他不这样做,或许,将来后世人便会指责他的不对。
刘子君就没那样幸运了,据说她当时离开那家农户院子,遭了一条恶狗,因为她跑得快,狗儿一直咬着她的右腿不放,狗儿还撕去了她的一条腿,疼得她兹牙咧嘴。 据传言,她是被活活疼死的,满脸紫青,满裤腿都是血。
云定初所受的苦,从根本都来自于这个女人,云琛临死前对云定初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提醒了她,她的一切祸根皆来自于刘子君的利欲薰心,只想弄死史湘云,成为相国的正牌妻子,为儿女谋福利,所以,才会支走所有卞梁城的大夫。让史湘云死于非命。而云琛因为大丈夫颜面受损,咽不下那口气,所以,便任由着刘子君发挥,尽量假装什么也不知晓。
只是,她想不通的唯一一点便,她的娘亲史湘云到底是谁人家的女儿?
从她丰厚的嫁妆看来,史湘云应该是一个富家千金,或许,她还没猜到。“云王妃,皇上请你随奴卑去一个地方。”
“好。”云定初带着白荟走进了一处地方,那是一个有山水有树的地方,除了有树外,还有花,花?
真是太难得了。虽然没看到花朵,可是,她闻到了一阵阵幽幽的花香。
北寒之地也会有花开,真是太奇妙了。目露惊喜,她开始处寻找,然后,她看到了一处农家院舍,里面搭建了一个窝棚,棚里有着矮小的门墙。仰头,望着漫到的飞雪,再望了望了那道紧闭的薄薄的门扉。
难道说花香味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云王妃吉祥。”张卫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笑盈盈地向她请安。“张卫,里面是不是有花?”
“皇上在里面等着你,云王妃。”见张卫不正面回答自己,云定初白了他一眼,然后,在张卫挪移开身体后,伸手就打开了那道薄薄的门扉。然后,满眼耀眼的海棠花看得她眼花缭乱,天啊,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可是北寒之地啊,这些花朵开得比南国的春天还要漂亮鲜滟啊。
“云王妃,这里有三百盆绽放的海棠呢,有一百盆是半个月之前开的,有82盆是五天前开的,最后的128盆是昨夜悄然怒放的。”张卫走在她身后细声报备,话语中难掩惊喜,同时也带有洋洋得意的情绪。不错,她的520小说看不过来了。
这些花盆里的花朵,几乎每朵花都有自己独特的姿态,娇嫩,夺目,灿粒,鲜滟。这间小小的房屋便成了花的海洋,好一个浪漫的世界。张卫不知道何时已悄然离去,就在她欣赏海棠之际,身后袭来了一记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声音。“这些花还漂亮吧?”
熟悉的声音让她及时转过了身,而险些就撞上了他大硬郎的胸膛。他就站在她身后,足足高出她一个头,那双如峡谷般深邃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她,那样的幽深与灼烈。仿若在这个世界上,只除了她以外,再无其他的人与事。就连云定初也有一种天地化为零的感觉。“你……”为什么他腿残好了后,每次见到他,她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荡之情在蔓延。不待再多说一个字,他已经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搂于他宽阔的胸怀。
用他身上暗黄色的披风将她紧紧地包裹起来,薄唇贴在了她的脖颈间,喃喃细语,“定初,为了能向你殿现这一幕,我的几个千小太监可是累坏了。”怎么说?定初皱眉,忽然,她就反应了过来。
是呵,这满室的鲜花,张卫刚说了有三百盆,而在这样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里,想要这几盆花开得如火如荼,其间,要付出多少的劳动与艰辛,是不难想象得到的。“你用了什么方法?”她好奇的是这个。“你猜?”又卖关子,她才难得猜呢。“你该不会是用炭吧?”除了用炭,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见他抿唇不语,她笑骂出,“疯子,你该不是真的用炭吧?”用炭火培置花苗,在零下几十度的环境中,技术如此落后的古代,想要让花朵绽放,需要多少的劳力与财力,可是,这三盆花就真的开在了她的眼前。“浪费这么多的资金,我看你就是一个昏君。” 为了你,一切值得。只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只是下颌骨抵在了她的额头上,缠绵悱恻地细语,“定初,从此,你应该知晓,咱们北寒之地也有春天。”虽然他现在是一代帝王,可是,他仍然觉得自己是北襄的人。因为,他在这儿居住了十几年,对这儿浓过所有。云定初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到卞梁去让云琛还她丰厚嫁妆,她记得刚回王府下轿之时,望着满在的飞雪,她是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对顾清莲说,北国如此寒冷,枯木难逢春。可是,她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根本是不在她身边的。细细思量才发现,他会唇语,也许,他就在前面,然后,她说的话他自是看懂了。 所以,才有了暗中让几千个太监用炭火培植三百盆海棠花供她观赏,向她证实北国也会有春天。那一夜,她们就要在温室的花房中静静地相拥而眠,张卫还为她们拿来了棉被,可是,她感觉自己一点都不冷,整个心窝处都暖烘烘的。
清晨,零碎的雪花从窗外飘了进来。些许飘落到了朵朵海棠花上。
她撑起了身子,由于一夜久坐的关系,她感觉腿脚有些发麻。“再多眯一会儿。”他是闭着眼睛说的。
“不了,我想我该给你说一件事了。”倏地,他张开了亮丽的双眸,由于是清晨,他的眼睛清澈透时干净如湖泊里的水。
“定初,你不觉得这样是一个美好的世界?”这样美好的世界,你为什么要将它破坏呢?
“我与你之间一早就说过只是盟约,凤真,现在,清莲不再了,她与我情同姐妹,我不可能就这样不闻不问,再说丑儿……”忽然间,他就重新抓住了她的一支手臂,将她紧紧地箍回到了他宽阔的怀抱。
唇狠狠地压着她的,舌尖抵在了她的唇角,幽幽叹息着出声,“你……别想离开我。”
猛地,云定初一把推开了他,“东陵凤真,你清醒点好么?我不爱你,你也不爱你,我不可能与你一直这样与你不清不楚下去?”“你要什么,你说。”眼眸里有微微的怒意在闪耀。你要什么你说?就算是要整个天下,他都会捧到她的面前来。“为什么你不是不懂我呢?”“回宫后,朕也可以立刻册封你为皇后,后宫佳丽中,没人可以与你相提并论,定初,本王与你朝夕相处这么久,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其他地方,都已经不可能再没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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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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