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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大军渐行渐远,雄县恢复了宁静。
陌路蹲在地上,看着一只蚂蚁顺着树叶边沿不停地爬行;树叶飘在一汪积水中,它找不到上岸的路。
见王大炮踩着泥泞过来,陌路赶紧将树叶轻轻拿起,又轻轻地放在一处干地上,看着那只蚂蚁离去。
王大炮笑道:“小路,你真不应该参伍,你应该考秀才,当个教书先生。”
陌路有些腼腆,轻轻地摇了摇头。
王大炮看着已经看不见大军的前方,笑道:“大将军真是好,我们本是先锋,却被他调回雄县,这样便有可能不去作战。”
陌路道:“只是作战地点不同。”
王大炮瞪大了眼睛,道:“你又看出了什么?”说完又警惕地向四周看看,再低声道:“小路,说你不适合参伍吧,好像你对打仗还挺在行。说你懂得打仗吧,结果你又什么都不明白。”
陌路道:“我确实不明白行军打仗的事情,只是觉得大将军不会让平将军守在城中,而要给他另外的军务。”
王大炮想了想不明白,更知道问陌路也问不明白,笑道:“这关我们什么事?能歇一天是一天,能吃一顿是一顿,等哪天战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来给哥说说,刚才在想什么?把你的烦恼说出来,让哥乐一乐。”
“没想什么,也没有什么烦恼,就是觉得那只小蚂蚁可怜。”
“笑话,它能有我们可怜?”
“不是笑话,我们还能相互说说话,它却是孤零零一个。”
“嘿嘿,书呆子!唉,说真的,你没事的时候会想着谁啊?”
“爹娘已过世,又没兄弟姊妹,无人可想……”
陌路怔了怔,脑中闪过一道蔚蓝身影,心中莫名感觉有些温暖。
现在他已经知道并且确定,那个身影与自己颇有渊源;但又深知彼此的身份地位却完全不同,竟是不能像父辈那样以友相认。
说不出来是伤感还是落寞,又或者是本来便有这种偏悲观的神色,他沉默起来,王大炮立即感觉心中发堵。
片刻,王大炮实在受不了,便转移了话题,叹道:“大将军的雷阵好生厉害,那天夜里就像天崩地裂一样。啧啧,小路,你说说这次又要炸死多少人?”
陌路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会炸死多少人,但我记得那个地方埋的数量却是少了许多,应该没有上次那么厉害。”
王大炮摇头道:“打仗就是造孽!”
陌路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房小旗的喝声传来,二人赶紧随去集结。
半个时辰后,陌路出了城。身在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军列中,他觉得自己真像那只小蚂蚁。
及至河边、上了木排,他这种感觉更为强烈。四面全是汹涌的河水,该去哪里上岸?
上了西岸。
上岸后陌路忽然觉得王大炮说得对,他们似乎比那只蚂蚁还要可怜;蚂蚁至少还有他出手相援,而他们则多半靠运气才得以安全渡河。
他有运气,但不少军卒却没有。渡河过程中,在他眼界范围内看到的,便有不少于百人因木排垮散而被冲没了头。
天黑以后,三万人马才完全过河,然后像夜色里的蚂蚁排着长长的队伍向西行去。
陌路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心中甚是纳闷;敌军在北,平将军为何要向西?
这个疑问直到第二天他才弄明白,原来平安率三万人马行至白沟河十里开外,然后才折转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