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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荣恩阁静悄悄的,甚至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安太妃低首垂眸,脸色略嫌有些苍白,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视线落在薛惜那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俗话说得好,怀胎十月,瓜熟蒂落!可在后宫大族,素来阴私无数;那些个身怀有云的妃嫔、夫人;若是没有强硬的后台相助,若是没有夫君的无上宠爱,在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里能平安的将孩子给生下来。当然并不是没有孕妇能安然的等到十月待产,比如说苏怡。但像顾淮那样专情的男人在整个凉都又有几个,所以这才有了所谓的七活八不活。平常的那些夫人,为了抢长子的名头,在妊娠第七个月的时候就会买通了大夫,或故意、或算计旁人直接意外,让孩子早产。毕竟只要在母体中待足了七个月的胎儿,生下来的就能够活下来了。薛惜已经怀孕五月有余,只有两个月,只剩两个月的时间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功败垂成,每每思及此,她的脸色就难看至极。
“……”感受到安太妃那眼神灼灼的目光,薛惜死死地咬着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她整个人蜷缩在软榻上,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给隐藏起来,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双手捧着小腹,时而飞快地抬起头看了安太妃一眼又好似受了惊的小猫儿般低下头,整个人瑟瑟发抖。不管这个孩子能不能够保住,都始终是自己的孩子啊!或许是因为面临生死,她体内的母性被激发了出来;正所谓为儿则母强,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暗
可她那样的动作又怎么会躲过始终关注着她的安太妃的眼,她两只眼睛半眯着,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只是那笑意却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慈善,带着满满的邪魅和嗜血的味道;轻轻地迈开脚步,朝着薛惜所在的软榻,步步逼近。
几乎是在安太妃动作的瞬间,原本还努力的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薛惜就意识到了危险。浑身好似针扎般的疼痛,可是她却好像已经感受不到了般,心紧紧地悬在了嗓子眼儿上,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盯着安太妃眼神灼灼,“夫人你,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哼!”安太妃面无表情就这么恶狠狠地盯着薛惜,伸手直接揪着薛惜的衣襟将她的上半身提起来,自己微微压低身子,俯身贴着薛惜的脸,“你说本夫人想做什么?”
薛惜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受,那种死亡逼近的痛苦,那种好似快要窒息了般的感觉,她那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嚅了嚅,可是嗓子眼儿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般,到底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安太妃那近在咫尺的脸,两只眼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断地摇着头。
“贱人!”看着这样的薛惜,安太妃不仅没有丝毫的心疼,反而只觉得心头越发的恼火;狠狠地揪着薛惜的衣襟,两只眼睛迸射出浓浓的火光,“本夫人都已经为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你居然还是着了顾瑾汐的道,最后还害了本夫人,你说本夫人想做什么,嗯?”
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安太妃,薛惜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上始终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断地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夫人,您听我说,我……”
“听你说,说什么?”安太妃眼底带着浓浓的阴鸷,恶狠狠地瞪着薛惜,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恨不能将那纤细的脖颈给直接捏断一般,“听你怎么忽悠本夫人的?你以为本夫人是薛海那个蠢货?被你利用了一次又一次,却偏偏的不自知?”
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丹朱和丹云回来汇报已经死了的薛海竟然又死而复活了;不过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当初原本也是想以薛海的死来刺激薛惜;提高薛惜对蘅芜苑顾家、对顾瑾汐的仇恨;借她的手来除掉顾瑾汐。她的目的原本已经达到了,可是偏偏现在又成了这副模样;安太妃只觉得自己气愤得想要杀人!
薛惜被安太妃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两只眼睛瞪圆了;因为被安太妃用力地捏着脖颈而憋得面色通红,甚至她都已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般,要死了吗?
“想死?哼,没那么容易!”安太妃放开薛惜,朝着软榻上恶狠狠地一推,冷笑地看着她,“你以为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本夫人不知道?只可惜啊,薛海那个软骨头从头到尾根本连顾瑾汐的手指头都不敢动!让你失望了,呵呵……”她看着薛惜,“就算没有这件事情,你觉得睿儿还会留着你?还会要你吗?要你给他带绿帽子不成?”说到这里,安太妃的嗓音非常的凄厉!明明当初这个主意是她授意梁姑姑给薛惜提供的,现在却倒打一耙。
只是处在极度担忧和恐惧中的薛惜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她甚至还想要开口解释,“不,夫人你听我说,我……”
“说什么?说你没有跟薛海上床?还是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安太妃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淡,甚至还带着浓浓嘲讽的味道,“你当本夫人是三岁小儿不成?”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薛惜不断地摇着头,眼泪顺着眼角又滑落了下来;原本就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此刻越发的白了,好似只要稍微用力就会随时都死过去一般。
“不是这样?那是哪样?”安太妃上身前倾,带着十足压迫的事态,居高临下地看着薛惜;语气狠戾透着决绝,“你没有想要算计薛海帮你杀了顾瑾汐,还是你没有想要独占秦睿?”她两只眼睛半眯着,透着十足危险的气势。不过陡然,她周身的气势一变,看着薛惜的眼神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染着点点邪恶的笑;眉梢浅扬,眼尾微挑,两只手指挑着薛惜的下巴,陡然轻笑出声,“咯,咯咯。”
薛惜此刻整个人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心一直都在嗓子眼儿悬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真的是啥了,梁姑姑是安太妃的人,丹朱和丹云怕也是她的人;睿哥哥少有回摄政王府,如今整个府中上上下下怕是早就在她的掌控之中;自己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又怎么会瞒得过她。想到这里,她那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是一片死灰,毫无血色;再加上那单薄的身子,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般。
“怎么,害怕了?”看着这样的薛惜,安太妃脸上甚至没有丁点儿变化,反而好似盯着猎物般的模样,带着几分戏谑又带着几分调侃,饶有兴致的味道。
“……”薛惜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身子本能地想要朝后仰,不断的颤抖着,想要找个地缝将自己隐藏起来一般;她不断地摇着头,怎么都不肯相信,也不肯接受。
安太妃此刻就好似猫捉老鼠一般,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带着浓浓的嘲讽的味道,“刚才你应该也听到秦睿所说的话了吧?”
“……”听到这里,原本沉默着的薛惜却陡然救激动了起来,她两只手紧紧地抓着安太妃的手腕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不,不!夫人,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原本就处在极度的惊恐和担忧中,此刻听到安太妃的话,薛惜更是整个人都好似快要晕死过去了般,脸上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安太妃脸上那血腥又透着决绝的神色,不断地摇着头,“夫人我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饶了我的孩子吧!他,他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此刻,薛惜满心满眼都想着怎么让安太妃放过自己,放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早已经将秦睿说的,他从来没有碰过她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满心满眼的都只想着怎么才能让安太妃扰了她,开膛破肚,那就是她的噩梦!只是不管她怎样都没有想到,想将她开膛破肚,破腹取子的人不是顾瑾汐,而是一直以来被自己当做母亲般尊敬的安太妃;她眼底带着浓浓的绝望,“夫人,您不是想要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吗?等我的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让他好好的孝顺您的,夫人,求求您,夫人!”。
听到薛惜的话,原本就已经打定主意的安太妃笑得越发的艳了,整个人花枝乱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抬手在薛惜的两个侧脸轻轻地拍了拍,“薛惜啊薛惜,你还真是傻得可爱啊!如果不是你的体制特殊,如果你再聪明一点儿,或许本夫人真的会考虑留下你也说不定呢。”说到这里,她认真地打量着薛惜,眼底似乎还带着几分遗憾,摇了摇头,“啧啧,只可惜了!你以为你的孩子还能够顺利的生下来吗?斑斓蛇毒啊,如果你是顾瑾汐,如果你能够像她那样狠狠地抓着秦睿的心,或许你的孩子还有生下来的可能;只可惜了,枉本夫人如此的信任你,可你竟然连个乳臭味干、尚未及笄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你说,本夫人留着你还有何用?”
“……”薛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不断地摇着头,贝齿死咬,舌尖已经品尝到了那浓烈而又带着腥甜的铁锈的味道;可是她却什么都像是感觉不到了一样。
只听到安太妃脸上的笑意仍旧浓烈而又嗜血,“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她嘴角斜勾,盯着薛惜,眸光异常的凶狠,“当初折磨顾子安的时候很有快感吧?威胁顾瑾汐的时候很爽吧?”说到这里,想到这薛惜竟然愚蠢的因为一己之私而误了自己的大事,顿时怒中从来,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扇过去,屋内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薛惜顿时只觉得侧脸一疼,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安太妃;眼底似乎带着点儿恐惧,又透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面跳出来了。
只见原本还艳丽宛若三十岁妇女的安太妃骤然面色发生急剧的变化;脸上那光洁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皱起,衰老;原本乌黑亮丽的发丝,也渐渐地变得花白,皱纹横七竖八,肌肤松弛,活脱脱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妪。
薛惜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安太妃不断的摇头,她猛的双手捂着耳朵,整个人蜷缩在角落处,惊叫出声,“啊——鬼啊——”
“鬼?哼,别害怕很快你就会变成真正的孤魂野鬼了!”因为苍老安太妃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沙哑,格外的苍老,甚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薛惜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就这么呆愣地看着安太妃。
“看什么看?哼,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蠢货误了本夫人的大事,本夫人又怎么会成为现在这样?”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就这样暴露在了薛惜的面前是安太妃始料未及的。虽然自己的内力被秦睿封了,薛惜又因为身孕的缘故根本没有阴阳交合为自己提供阳气,可一直以来她都不断的找机会让下属给她找人阴阳合和。可没想到因为今天暴怒之后,体内的阴气竟然有些控制不住了。
猛然暗处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身而出,女子带着浓浓的担忧看着安太妃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将药丸递给安太妃,“夫人,药!”
“嗯!”安太妃想也不想接过药丸服下之后,这才任由黑衣女子搀扶着,朝着旁边的座椅走过去。
黑衣女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自觉地站到安太妃的背后,手掌运气抵在安太妃的背上,内力顺着自己的手掌缓缓地输送过去,为安太妃催动药性。
安太妃则是双眸轻阖,盘腿坐在椅子上,胸口上下起伏着非常有节奏的呼吸吐纳;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脸上那些皱纹缓缓的拉伸展平最后又恢复了最初的光洁白皙,花白的头发也渐渐的变得乌黑亮丽了起来;只是站在她背后的黑衣女子明显有些承受不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眼角渐渐的滑落,原本红润的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死死地眯着的唇角旁已经渐渐的流出了猩红色。
“好了!”终于安太妃长长地吐出口浊气,然后这才睁开眼,双唇开合,脸上的笑意非常的浅淡;恶狠狠地瞪着蜷缩在旁边软榻上的薛惜,两只眼睛半眯着,透着十足的杀气。她已经很久没有阴气失控过了,这次竟然因为她,让自己发生这样的状况,该死的!
“噗——”听到安太妃的话,站在她身后的黑衣女子这才缓缓收功,只是收功之后却是身子踉跄着,只觉得自己喉头一甜,转头张口就是一注鲜血喷出;不过她却并没有任何的居功自傲,反而是半跪在安太妃的面前,语气沉沉,“夫人,这已经是您的身子第三次阴气暴走,如果再有下次怕是……”
安太妃同样面色非常的难看,当初宁洛迟曾经告诉过她。她修炼的神照功路子虽然并没有错,但因为没有人引导,这本内功心法又属于至阳之物;她体内原本阴气就盛,练了神照功之后更是将体内原本有的阴气给聚集到了一起。平日里,那些阴气全都被她压制在了丹田处,然后借由阴阳交合的阳气慢慢调和,可缺点却是自己的情绪不能非常剧烈的大起大落,不然很容易引起阴气暴走,造成刚才那样的情况。
“夫人!”黑衣女子身为安太妃的属下,对于薛惜和梁姑姑的事情自然是非常了解的。晚月撑着重伤初愈的身子助她们拿下了顾淮和苏怡夫妇甚至还挟持了他们的幼子,明明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她们竟然失败了。不仅仅失败,反而让顾瑾汐将斑斓蛇的蛇毒喂给了顾瑾汐;想到这里,她的眸色暗了暗,倒是对顾瑾汐这个宿命的对手有了几分好奇。
安太妃闭上眼深吸口气,“今天辛苦你了。”
“属下分内之事不敢居功。”黑衣女子低下头,面色虽然苍白可是却非常的恭谨,就这么静静地单膝跪地;视线在面前的方寸之地上不断的逡巡;良久之后,她这才薄唇微微嚅了嚅,声音沙哑,“如今薛惜慎重斑斓蛇剧毒,很快毒性就会蔓延到胎儿的身上,夫人,您还是尽快做下决定吧。”
“你以为本夫人不想吗?”安太妃此刻心里同样是挣扎至极;以薛惜特殊的体制,孕育的又是纯阳男子秦睿的子嗣,再加上这个胎儿跟自己的血缘关系,根本就是宁洛迟口中所说的最佳药引。可偏偏,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了幺蛾子,这个胎儿并没有瓜熟蒂落,能不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尚未可知。如果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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