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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岩有一个特点,就是他憋不住笑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勾着眼睛,眉眼弯弯的,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笑会让整张脸阳光起来,有种苍穹中乌云退散阳光钻出来的感觉,叫人耳目一新,心情也跟着焕然起来。
太安静了,导致两个人的呼吸声轻轻浅浅分外明显,我瞪大双眼瞅着他,眼神不停地闪着,跟做了亏心事似的,结巴地说,“胡说!谁、谁告诉你的!我才没有!”
陆岩咬了咬嘴唇,深邃的眸子里闪着点点星光,那种迷离的神情里头带着些许玩味,眉头轻轻一挑,好似在说,嗯,你继续狡辩。他就那么看着我,又不说话,这才叫人心急如焚,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这时候我偏偏脑子短路了,大脑思维完全跟不上,跟个傻子似的就知道说,“你别这么看着我!”
脑海中忽然划过之前在江家时,他把我拖到黑乎乎的房间里对我动手动脚时说的话,他说,“你要敢跟程思远假戏真做,我饶不了你。”当时我懵了,他又摸了我肚子,我还以为他知道我孩子没做掉,可后来想想,他应该是受不了我和程思远在一起,而他又太了解我,我和程思远并不可能那么快搅在一起。
那时候我其实也是窃喜的,毕竟我和程思远在一起只是做给江佩珊看,我对陆岩说了那么多狠话,他还能看清楚的心思,怎不叫人高兴?
现在一想,他当时能看穿我和程思远一起是幌子,怎么又看不穿我根本不可能做掉孩子呢?
哎,我真是傻。
“就你这点儿智商,还想骗过我?若棠,你当我三岁小孩子智商没发育完全么?”他松开我下巴,冰凉的手指缓缓向上滑动,抚摸着我脸颊,轻柔之极,那股冰冰凉凉的感觉游走在我不知何时滚烫起来的面颊上,每一颗毛孔都雀跃起来。
我有种被鄙视了的感觉,小女儿家的娇羞顿时涌上来,我瞪着陆岩不服气地说,“你本来就没智商!”哎,不对,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哪儿开始的?这戏不按照我的设定套路走,有点找不着北啊。
他勾了勾唇,捋过我脸颊边一缕发丝夹到耳后,温声问,“产检什么时候去做?”
“关你屁事!”我急了,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他皱着眉头看我,斥责道,“你说关不关我的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有权利过问,你骗我做掉孩子的账还没算,现在还嘴硬?”他顿了顿,捏着我脸蛋说,“还有,当妈的人,能不能不说脏话?胎教不好。”
我登时无语了,他数落我样子一板一眼,严肃急了,我泄气地看着他,“我哪儿有说脏话?”
他清冽的眸光一凝,警醒地看我一眼,“还没有?”
然后我就不说话了,哦,原来关你屁事也算脏话,那我以后不说好了。
“问你呢,”见我不说话,他瞪了我一眼说,“什么时候去做产检,你上周没去。”
“你怎么知道我上周没去?”这回换我瞪着他了,他傲娇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脸看前方,淡淡说,“你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啧啧,这话说得,跟我肚子里蛔虫似的。可这话我就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我说,“你跟踪我?”
“那叫关心你。不叫人看着你,你能这么活蹦乱跳平安无事?”
“你怎么不上天呢!”我根本不生气,可我就是想跟他赌气,其实听他这么说,心里还喜滋滋的。我撅嘴说,“霸道的样子,分毫没改!”
他淡淡瞄了我一眼,警告地说,“你再说一次试试?”
说就说,说怕谁?我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你怎么不上天呢!”
“不是这句。”
“我说你霸道的样子分毫不改!”
“哦,可你不就喜欢我这样?”
“不要脸!谁喜欢你了!”我气急,脸蛋更加滚烫了,我急吼吼道,“自作多情!”
“周若棠,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再说一次试试!”他眉头攒在一块儿,深邃如潭的眸子里噙着警告。
“我说你不要脸!自作------”
嗯,然后就是话没说完。为啥呢?嘴被人给堵住了呗!
他猛地覆盖到我身上来,抓着我肩膀,上半身压着我不许动,温软的嘴唇早就贴了下来,我下意识地咬紧齿关不许舌头探进来,他捣鼓了好一会儿都不成,我也憋着气,脸憋得通红,他气急了,暂时离开我嘴唇,不悦地嘟哝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旋即,他宽厚的手掌抓着我下巴,狠狠捏了一下,我吃痛张开嘴呜咽一声,他便趁虚而入了。
一早我就给你们形容过了,跟这个男人接吻,真的是欲仙欲死,欲罢不能。他唇齿间有久违的薄荷香以及烟草味,淡淡的,唇舌相交时那个味道蔓延在我嘴里,一下子将人带入从前的情境中,非常轻易地,嗯,我沦陷了。
有感情的两个人,好像就是这样,无论分开多久,无论为什么分开,只要有一个契机将两个人重新拉在一起,一个眼神,一个熟悉的动作,轻易便将彼此点燃。而那些曾刻意制造的误会,都烟消云散,像不曾有过。
吻至深处快窒息时,他仍旧舍不得放开我,噙着我温软的嘴唇依依不舍。暧昧的味道萦绕在空气中,一丝一丝浮在狭小的空间里,他捧着我的脸,额头抵在我额头上,鼻尖对着鼻尖,旋即相视一笑。
就是这一笑,让我觉得我为他吃过的所有苦头,都值当了。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毫不畏惧。
心里忽然泛酸,像吃了芥末似的,一下子蹿上鼻尖,蹿上眼角,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滚滚而下。他捧着我的脸,温柔地吻去每一滴泪珠,那个温柔深情的男人啊,就在我眼前。一股暖意流经全身,欣喜和幸福无法言喻。
女人总是这样,再大的苦楚都能吞进心里默不作声,可就是受不了这种温柔细致的抚慰和疼惜,瞬间缴械投降,紧紧圈住他的腰,靠在他肩头啜泣。
他拍打着我后背,温声安慰道,“是我错了,没在第一时间明白你的心意。可若棠,我不是没有心的人,你为我做的,我一清二楚。我的无可奈何我的别无选择,你都清楚。”
我抽泣着,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听着他诺言般的期许。
“快了,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结束,到那时,再没什么能阻挡我威胁我将你留在身边。”
我和陆岩在车里呆了一两个小时,车窗外陆陆续续有车子离开。我们彼此相拥,哪怕静默无言,也觉得幸福无比。
等我收拾好心情搭电梯上楼时,同事们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留下一些加班的还在伏案工作。上楼第一件事便是去洗手间洗脸,哭了鼻子,眼睛红肿着,太容易让人看出来。我拿凉水打湿纸巾敷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回到办公室时,袁浩还没走,他疑惑地打量了我几眼,我尴尬笑了笑,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这时内线响了,我接起来,陈深淡淡说,“若棠你进来一下。”
我立即搁下电话去他办公室,陈深站在落地窗前抽烟,脚下的掉了一地的烟灰,我淡淡喊了声陈总,他开了窗户,把烟味都散了,转身说,“和好如初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陈深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丝落寞。我想起乔奕曾经说陈深钱包里有一张我十六岁的照片,一直放在他钱包最里面。难道陈深对我,真的------
“若棠,时机到了,你要的东西也不远了。”陈深又说了一句。
“陈总,我------”
“你不用解释,今天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曾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陈深幽幽地看着我,刘海下那双清明的眼睛意味幽长,“接下来你秘密跟进陆氏地产的案子,江氏那边,你的确不合适再去了,少出现在江明远或者江佩珊面前对你来说是好事。乔总那边会派人跟你联络,为保证万无一失,你的行程必须谨慎小心,”陈深顿了顿,自嘲地说,“这点我不用担心,陆岩的人一直贴身跟着你,应当没有大碍。”
“陈总,临时换人,那江氏那边好交代吗?江明远会不会起疑心?他疑心病那么重,肯定会察觉的。”我说。
陈深说,“无妨,你那么聪明,自然明白怎么下台。”
我迎着陈深的视线,思忖了几秒,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案子接洽,你不用直接去陆氏地产,你去找乔江林,他会跟你细谈,明面上我们是跟乔江林合作,江明远就算想找把柄都找不到。到时候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有苦说不出。”
“但陈总,我们和江氏已经签了合同,倘若出了纰漏,我们是需要赔付违约金的,您是否已经想好应对之策?江明远城府极深,不可能对咱们毫无防备。”
陈深看了我一眼,慢悠悠转身看着落地窗外的苍穹,不疾不徐道,“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是资方,只有我们挑错的资格,没他耍手段的机会。且他自顾不暇,哪儿有时间招呼我。”
我看着陈深的背影有些胆颤,方才我没问陆岩的计划,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微妙,他没说,我也别问。他若是想说,必定会主动告诉我。他打定了主意不说,必然是有所顾忌,我就别给他添烦恼了。但此时,我越来越确信,江明远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下班后我约了小寒吃饭,那会儿他正在家,说乔江林也在,叫我过去。一般乔江林在的时候她是不会让我们去她家里的,避免尴尬,今天忽然邀请我,想必是乔江林叫的。挂了电话,我立即打了车奔向她家。
小寒来给我开门时,手上拿着锅铲,身上系着围裙,那围裙有点长,她裙子被遮住了,看起来就跟没裤子似的,我眼睛不由地落在她白花花的大腿上,她白我一眼说,“看什么看!色眯眯的!”
“嗯,没见过这么白的腿,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我笑嘻嘻说。
小寒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去客厅,“他在等你,你们聊,我去做饭,一会儿就能吃了。”
“嗯。”
我进了客厅,乔江林正在财经新闻,黑色的运动服休闲又居家,我招呼了声,“大哥。”
他抬头看我一眼,微微一笑,有些打趣的味道说,“看来,阿岩赢了。”
“嗯?”我不解地说,“什么赢了?”
乔江林笑了笑,他这人其实难得一笑的,至少我就只看到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坐下说吧。”
我依言坐下,他给我倒了杯白开水,笑说,“阿岩说,你不会真走了。跟我打赌,你还会再回来。”
“.......”真幼稚!幼稚得我没话说!
乔江林坐正了身子,切入主题说,“陈深已经跟你交代了吧?以后你跟我接洽,咱们开会就来这里,或者我的公司,你代表信丰,而我代表陆氏地产。”
“是,陈总已经说过。”
“这个项目将由我来跟你对接,”他打开茶几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这个是具体的策划书,你看看。这个项目你应该不陌生,你在阿岩身边做事时就跟进的这个项目,现在也是江氏和信丰的项目,你上手很容易。”
我结果策划书翻开目录,这个和我在陈深办公室看到的一份其实是一样的,但是这个里面,涵盖的项目更加细致明确,可以说是升级版本。
“百货商场和主题公园保持的项目不变,但新增了一个置地广场,”乔江林坐到我身边来,翻开策划书的一页,上面是地图,指着一个位置告诉我,“未来这里将是置地广场,会有两座大厦落座在此,这个是项目新增的,你需要着重注意。我们需要至少十个亿的融资,当然,具体能投多少,还要看信丰的决议以及过段时间的实况,我们也会根据实况调整方案,这个只是暂时的策划书,情况有变,我们会不断更新修改。”
我细致看了一下,指着地图说,“这一块地虽然大,但是投入主题公园的项目会不会不够?一般主题公园占地面积很大的,太小了很多设施都建立不起来,那就失去了建立的意义,太小,将来客流也不会大,就太浪费了这块地,这里不用几年就成了新城区的中心地段,寸土寸金的地皮,未免太可惜,您觉得呢?”
这个问题其实我一早就有了,只是项目在江明远手上,我不想说而已,现在陆岩要做,我不得不说。
乔江林凝神想了想,摸着下巴说,“我们也在考虑,但目前没有确定下来,主题公园的项目在这里来说,暂时是最佳方案。具体的,我和阿岩会再斟酌考虑。”
“好,我会跟陈总汇报的。”
之后乔江林跟我说了很多,都是关于工作的,乔江林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告诉我,他们策划这个项目不是一天两天,在很早之前就下了这步棋,就等着江明远一步一步踏进圈套,走进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布局中。
我将所有线索片段都拼凑在一起,发现无论是工程失败还是融资失败,陆岩早就预料到了,明面上好似他跌进了江明远挖好的坑里,实际上是将计就计,一步步引着江明远进入坑里。这一招叫引狼入室,也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么一想,陆岩的城府不输江明远,甚至比江明远更高妙一些,他懂得隐忍和伪装,看似心浮气躁,实则我内敛自持,懂得以退为进,卧薪尝胆。这是他的妙计还是他身边有军师在?乔江林?
吃过饭后,乔江林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接一两个电话,不疾不徐。这让我和小寒傻了眼,这南源的航班夜晚十一点到,这会儿眼看着就十点钟了,乔江林再不走,怕是我不好再久留,只能自己滚了,可这时候怎么办?我找谁开车送我去机场接南源?
趁着乔江林接电话的空档,我和小寒窃窃私语,“他不走,咱们怎么溜号?说你送我回去?”
小寒想了想说,“不成,送你回去多远点距离,要是他跟我一起呢?这儿去机场怎么说也要一个小时,来回就两个多小时,去一趟你家能费那么多时间吗?乔江林可不蠢,我要是说谎搪塞他,那就是找死,我一撒谎他就跟测谎仪似地判断出来真假,别去自讨苦吃。”
“那怎么办?总不能这么一直耗着吧,他们应该快到了。”我把手机屏幕亮给小寒看,“要不我打车去?”
“不行!你一个孕妇自己出门,机场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我不放心!”小寒咬了咬牙,看着阳台上乔江林的背影说,“我去搞定他!奶奶的,吃完饭还不回家,要留下来陪我数星星啊。”
小寒解了围裙扔在沙发上,往阳台走去,我看家她一蹦一跳地跑到乔江林身后,一把抱住乔江林的腰,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不知道说了什么,乔江林一阵恶寒,没说几句就把电话挂了,面色铁青地回来,小寒笑嘻嘻地跟在身后,朝我眨了眨眼睛。
乔江林盯我一眼,我当即愣了,赶紧坐正了,只听见小寒说,“我问你话呢。”
“乱说,”乔江林闪了闪神,眉头微微皱着,严肃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小寒撇撇嘴,“你又知道了?那你说说,我想干什么。”
乔江林冷冽看了小寒一眼,转向我说,“几点的飞机。”
然后我和小寒都懵,面面相觑,乔江林冷冽的目光扫在我身上,我真正体会到小寒说的不许撒谎是什么意思,就是他盯着你的时候,你心里不自觉的心虚,然后眼神闪躲,说话就不顺畅了,那种强大的气场存在于无形中,每当你说谎话时,逼迫你原形毕露。
“你知道了?”我悻悻地说,小寒气呼呼看了我一眼,嗔怪道,“你怎么和我一样没出息?”
乔江林看她一眼,她立即撇嘴,黑溜溜地眼珠子打转,悻悻然坐到乔江林身边去,搂着乔江林肩膀说,“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实话告诉你,我悄悄偷看了你的通话记录找到陆青的号码给若棠,若棠找了私家侦探查到陆青的位置,现在已经说服她回广州了,呵呵,我干嘛说这些,反正你已经查到了。”
乔江林眉头蹙着,犀利的双眼盯着小寒,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小寒有点怂了,贴着乔江林胳膊没再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们把陆青找回来了?”我怕问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知道了,自然也有人知道了。”乔江林说,“你去南山看梁秀文,我们都知道。”
“.......”我无语了,我以为只有江明远知道。
“医院有江明远的人,自然也有阿岩的人,要知道很容易。正因为这样,阿岩在提前告诉你计划,就是怕你忙中出错,好心办了坏事。”乔江林说,“我陪你们去。”
“不!”我赶紧拒绝了说,“陆青说了,他不想见任何一个人,我也答应她了,言而有信,我不想食言。”
乔江林瞟了我一眼,“那行,我让司机跟你们去。”
很快,我们出发去机场接陆青,乔江林的司机,乔江林的车,我以为小寒会开心的,毕竟人这么体贴。可一路上小寒都闷闷不乐,靠在我肩膀上,手轻轻摸着我肚子说,“若棠,怀个孩子是什么感觉?”
“你怀一个不就知道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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