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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留郡君见苏蓉这样厉害,便唤了一声。
城阳伯夫人知道的事情少些,眼见不对,便皱起了眉头来,见苏玉眼里也带着些泪光,急忙对苏玉唤道,“玉姐儿过来。”
当年城阳伯夫人生下阿容,因是儿子,因此格外地喜欢女孩儿。可巧陈留郡君处就是个丫头,城阳伯夫人喜欢的不行,时常将苏玉接到府中玩耍,多少也有些养育之恩。况城阳伯夫人温柔贤惠,从不做出格儿的事情,叫人尊重。苏玉的心里,对城阳伯夫人是当母亲仰慕的,比陈留郡君更甚,此时叫姑母召唤,便委屈地走到城阳伯夫人的面前,一张嘴,还未说话,便委屈地落下了泪来。
“这是怎么了?”眼见几个小辈都沉默了,城阳伯夫人一边给苏玉擦眼睛,一边好奇地问道。
“母亲全心为了姐姐,姐姐有什么好哭的!”苏蓉便冷笑道,“莫非,不叫大姐姐吃委屈,竟还成了错处?!”
“你叫我在外头成了妒妇,难道还不叫我委屈?!”苏玉回头哽咽地说道。
苏蓉气得不轻,只将前些时候的事情一并说了。说完了这个,城阳伯夫人便沉默了,许久,方才叹息了一声,见苏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似乎是要她给自己做主,心里为这叫母亲护得有点儿发傻的孩子一叹,这才温声问道,“跟姑姑说说,为什么要给姑爷纳妾呢?”见苏玉张口欲言,她伸出手制住了她的话,挑眉问道,“就为了不叫外头,说你嫉妒容不下人,就为了一个好名声?”
“母亲那样儿,我不喜欢。”苏玉看了一眼沉默的陈留郡君,便小声说道。
“你母亲,也都是为了你。”城阳伯夫人温声道,“名声是什么呢?你得意些,日子过得好些,叫自己心里松快,名声有什么关系呢?”听见苏玉似乎小声说了什么,她便笑道,“你姑父,也只有我一个,自然我也是个妒妇了,可是只要心里舒坦,我觉得这样的名声,也很值得。”
苏玉这才想起来,姑姑家也是没有妾的,顿时红了脸,小声说道,“姑姑温柔……”
“那是人的性情,你母亲。”她回头笑看陈留郡君,这才挺起了身子慢慢地说道,“宗室贵女,凭什么为外头的人折腰呢?”见苏玉敛目不说话了,她便问道,“你说要给姑爷纳妾,可是若是真有了这样的女子,你心里不难受么?”
苏玉自然是想过这个的,闻言便低声道,“世间女子都是这样儿过来的,心里难过,日子久了也就好了。”
“这话才是唬人呢!”阿元便在一旁笑了,看了阿容一眼,扬声道,“这年月儿,家里妾越多的,方才这样标榜,不然,可叫她们怎么活呢?我瞧着,这是嫉妒大姐姐日子过得好,方才要离心你们夫妻的情分,想着叫大姐姐日子过得不欢喜了,人家才欢喜了呢。”见苏玉竟呆呆的看着自己,一脸被惊着了的模样,阿元便笑呵呵地说道,“我劝大姐姐,这世间,除了自己个儿的亲人,谁说的都别信,可不是自家的闺女,日子不快活也不心疼呢!”
“可是……”苏玉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此时叫大伙儿轮流地劝,竟有些动摇了起来。
“况,”阿元冷笑了一声,看着一旁一个目光闪烁的婆子,冷冷地说道,“这样撺掇大姐姐,不定是在心里盘算什么好处呢!”说完,便见苏玉向着那婆子疑惑地看去,便抬眼笑道,“不会是这妈妈家里头,也有个花容月貌的小丫头,想着给大姐姐分忧吧?”
苏玉想到这个亲近的婆子果然与自己隐隐说过,顿时脸就变了!
“这才是为了自己的亲闺女呢,竟连主子都敢卖。”阿元笑嘻嘻地说道。
“郡君!老奴……”那婆子在陈留郡君冷厉看过来的目光里,顿时跪下了,竟连连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都不敢停下来,眼见她吓破了胆,阿元也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不知陈留郡君这究竟是怎样的母老虎,竟一眼就将人吓成这样儿,到底与目瞪口呆的苏玉笑道,“不是郡君这样着紧大姐姐,谁会将大姐姐的欢喜放在心上呢?”这话说完,陈留郡君的眼眶就红了,苏玉正迟疑地看过来,见到素来刚强的母亲竟哭了,便不知该怎么办了。
自她记事气,母亲便十分刚烈,哪里有落泪的时候呢?
“母亲。”苏玉便唤了一声。
“你是你母亲的长女,她对你的心,连你弟弟都靠后的,只你才能伤她的心。”城阳伯夫人便叹气道,“这么多年,你妹妹,你弟弟,都是自己顾着自己,只你养在你母亲的身边,小时候,你母亲多抱你弟弟一回,你都哭闹起来,硬是不许,”她摸了摸苏玉的头发,温柔地说道,“莫说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就说你母亲对你的心,你自己拍着心口问问自己,可对得起她么?”
“世人对我存了偏见,可是我倒是感激这些世家对我的评价,也叫人认清了这些人家的真面目,不叫你嫁进去受罪。”陈留郡君捂着脸哽咽道,“叫我瞧着你房里多出妾来刺你的心,我宁愿你做个老姑娘,也好过叫你日日难过的强。”她握着苏玉的手,这一次这女子竟没有甩开,陈留郡君心中惊喜,只含泪道,“母亲莫非还能害你么?家中妻妾成群的,还有什么好日子能过呢?”
“亏了大姐夫明白,不然真纳了,大姐姐就得哭死。”苏蓉冷眼旁观,此时冷笑道。
苏玉讷讷地,有些明悟了,却还是有些迟疑。
阿元却知道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回转的,此时只打消了苏玉的这样的想法就是,便只抚掌笑道,“只这老奴可恶,我瞧着竟是不忠的很,大姐姐很应该自立起来,也叫下人瞧瞧大姐姐的威风,不然,下一次算计大姐姐的奴才,还不定是从哪儿就冒出来了呢。”
“殿下觉得该如何呢?”苏玉觉得阿元对自己十分上心,心中是信任阿元的,便回头问道。
阿元笑眯眯地看了那婆子一眼,目光一转,这才笑道,“这事儿简单的很,外头都是这样处置,大姐姐既然想与外头相同,便照我说的来就是。”见苏玉急忙点头,她咳了一声,方才慢慢地笑道,“将这老奴带回府里去,也莫说些什么纳妾的话,不然大姐姐不是不贤良了么?”果然苏玉觉得这全是为自己着想,飞快点头,在一旁阿容含笑的目光里,阿元心里有些得意,便继续说道,“只说这老奴不忠,给她几十板子就是,将大姐姐院子里的奴才都带出来,好好儿地看着也就完了。”
她侧头掐下来桌上花瓶里头的一朵花朵来,用力一握,面上却带着几分善意地说道,“也莫要喊打喊杀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呢。五十板子打不死,只放她一条生路就是。”她说完,口中便念佛道,“也是大姐姐的一番慈悲了。”五十板子打不死的,她还真没见过呢。不过,糊弄苏玉却是尽够的了。
“阿元想的妥善。”城阳伯夫人的目光沉了沉,便点头微笑。
苏玉本性温柔,见长辈并未想着要这婆子的命,虽心里气这婆子背主,然而也为她松了一口气,顿时便起身红着脸说道,“多谢公主了。”
以后你还能谢我,才是本宫的好处呢。
阿元面露和煦微笑,心说你要不是湛家的亲戚,这么一个糊涂人,真是懒得管你。
有强悍的靠山,却能把日子过得这样糊涂,也算是一种能耐了。
感慨了一下,阿元就见苏玉抱着陈留郡君抱头一起哭了,觉得应该没有自己的什么事儿了,便过去与城阳伯夫人说话。城阳伯夫人只觉得这丫头如今越发地古灵精怪,喜欢的不行,有心叫她与阿容多亲近,因此不过说了几句,便将阿元往儿子的身边一丢,自己拉着陈留郡君与苏玉走了。苏蓉在后头瞧着,只觉得脑仁儿疼,叫憨厚地护在她身边的阿同牵着走了。
阿元只起身与屋里的二太太三太太告辞,便与阿容出了屋子,只在后头园子里走动了一会儿,偷眼见阿容一本正经的模样,可不是刚才笑得跟狐狸似的了,便顿住了,严肃地唤道,“容哥儿!”
“殿下有何吩咐?”阿容业务已经相当熟练,便含笑问道。
“唤你一声来听听罢了。”破公主见阿容走到自己的身边,顿时眉开眼笑,壮着自己的小色胆,贼兮兮地说道,“多唤唤你,以后,才好疼你呀。”
阿容简直要叹气。
这公主,知不知道以后嫁过来,自己不用忍了以后,会有个什么下场呢?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不会这样自己把自己往坑里填呢。
见阿元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很得意地捂着嘴跟偷油的小老鼠似的悉悉索索地笑了,阿容忍不住摇头,然而想到了什么,一双秀致的眉便慢慢地蹙了起来。
“差点儿忘了与你问了,”阿容见阿元疑惑地看过来,迟疑了片刻,便轻声道,“我怎么在京里,听说你盛赞了徐家的五公子,他磊落似青松,还夸他人物俊秀,心悦之,意欲把臂同游呢?”
据说,喜欢的不行,就差人约黄昏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