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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面无表情地靠坐在车壁上发着呆——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或许,到了哪天,我被邝希晴又或别的什么人发现真实身份然后杀掉,便有机会回去了吧……
这样胡思乱想着,没多久的功夫,便到了皇宫。
“恭迎凌王殿下。”下了马车,还没等我站稳,两排衣着鲜亮的宫侍齐刷刷地躬身行礼,领头的正是那日带我去朝露殿的女官。
她的目光轻轻瞥过一边的姜灼,随即若无其事地引着我走向皇宫里专事宴会的大殿;她身后的那些年轻的宫侍们却没有她这般好的定力,落在姜灼身上的视线明显带了几分别样的意味,我只能肯定,那并不是基于仰慕而产生的欣喜。
一路上,只有端着托盘行色匆匆的宫侍从我们一行人身边经过,却不见其他赴宴的大臣,若不是我来的太早,那便是我已迟了。
这样想着,就感觉迈入殿内的一瞬间,伴随着一名宫侍掐着嗓子的宣报,本还悠扬盘旋的乐声戛然而止,满座宾客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就好像“凌王”这两个字本身就带着震慑一切的威能——这丝毫没有让我感到片刻的虚荣,有的,只是深切的无奈和疲惫。
看看吧,邝希晗,这就是别人对你的印象,畏而不敬,避之不及。
“今儿的正主可算是来了,若少了凌王殿下,这宴席还有什么意思呢?”左手第三座的年轻女子冲着我遥遥举杯玩笑道。
“陆大人此言差矣,凌王殿下身为天潢贵胄,自然是压轴出场,又岂是我等闲客庸人能够比拟的?”她对面那一席的年轻女子则轻笑着应和道。
席中年轻者大都窃窃私语,低声谈笑起来,而年长者则面不改色地饮着酒,好似没有听见那两人双簧似地搭腔,并不打算掺和进这暗藏硝烟的对话中。
我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那说话的两个年轻人,前者身着褚红色武将服饰,剑眉星目,皮肤黝黑,身材颇为魁梧壮硕;后者身着藏蓝色的文官服饰,柳眉细目,皮肤白净,一副文弱书生做派。
这两人一文一武,一唱一和,配合倒是默契,然而我记忆中却并无关于这两个人的印象,可见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既然不重要,那便无须理会——按照邝希晗的霸道性子,定是要将人发作一通才肯罢休的。
她这样孱弱的身子,又暴躁易怒,难怪海量的珍稀补药灌下去,却总是病病歪歪的不见好;我不禁要怀疑,这些故意挑拨的人是否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不计后果,接二连三地撞上枪口来激怒她呢?
那么,这些人是本身与她有罅隙,抑或是,受人指使?
这样想着,我不由抬起头看了一眼御座上独自浅酌的邝希晴;她向我招了招手,笑容温柔,教人如沐春风:“晗儿,坐到朕的身边来。”
环视一圈所有席位,在她下手还有一席空置的,可见让我坐到她身边这个决定完全是临时起意。
穿过两侧坐席,慢慢踏上御阶,我能感觉到文武官员纷纷投来的视线,如芒在背,心中猜测着邝希晴的用意,却是无果。
离得近了,我发现她的目光似乎隐约穿过了我,轻飘飘地落在了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身后的姜灼身上——乍然一看,她们两人气质迥然,各有千秋,很难让人将她们混淆;而仔细端详,才能分辨她们在五官样貌上的相似之处来。
忽然便有些好奇:这两人在初见之时是什么样的情景?
而邝希晴又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将这个与自己相像的女子调到身边做侍卫的?
当邝希晗把姜灼带走时,她心里又是什么感受?可曾有半点挽留?
想着想着,心思一下子便跑远了。
才刚在邝希晴身边坐定,有一个身穿藏蓝色文官服饰的年轻女人端着酒盏,高声说道:“殿下来得晚了,可教人好等,合该自罚三杯才是!”
循声望去,那女子眉宇间与前几日遇到的皇夫卢修竹有几分相似,仿佛与邝希晗颇为熟稔,我搜寻了一下记忆,隐约能够想起一些与她有关的片段——卢映宣,卢修竹的亲妹,也是邝希晗为数不多的童年玩伴,当然,照我在记忆中回想的情景来看,用“狐朋狗友”这个词来形容更为恰当一些。
只是……罚酒三杯?
我看了看面前的几案上拳头大的琉璃酒盏,鼻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醇厚酒香,犹豫片刻,还没等我伸出手,邝希晴先我一步夺过了斟满的酒盏,仰脖喝尽,将底朝下示意对方:“凌王大病初愈,不宜饮酒,这三杯酒就由朕替她喝了,如何?”
——侧眸看去,她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温雅中透着一分戏谑,眼中却如一汪深潭不见半点波澜,教人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