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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让她多劳劳累费费心,把毅哥儿日后要住的院子,也一并收拾妥当罢,要用多少银子,都从府中支取……瑾儿,你别嫌娘偏心,实在是你大哥不比你俸禄丰厚,能多少贴补点毅哥儿,你媳妇带来的嫁妆又厚,娘可从来没借用过她一分一毫,你们两口子就多担待着点吧。”

    南姗顿时默默的:“……”她娘的嫁妆是人家自个的,南家祖产中,总有三分之一是他爹的吧,南毅这南姓孙子有权利用,她这南姓孙女就不能花?

    南姗要独住的提议已有大半年,温氏共育五子一女,前四子都已分了庭院独住,公子哥儿所住的庭院,日后都会成为娶妻育子之地,占地面积会颇宽敞,因着温氏住的这头,已没有现成的大屋院可供南姗直接入住,温氏视察了下地形,决定推倒几面墙,平地再建一座新院子。

    破土动工大刀阔斧盖房子,乃是府中大事,起初,温氏刚一开口提及,南老夫人立即张嘴驳回,姑娘总是要嫁人的,又不能在娘家住一辈子,只要盖个小院子,住得舒坦也就是了,白白浪费那么多银子建那么大座院子做甚么,温氏随即接上,按着年龄差,她闺女住到出阁的时候,她小儿子刚好可以搬进去住,待到南梵娶妻成亲时,也免得日后还要再大兴土木,她这是一步到位,省的日后麻烦。

    南老夫人思量思量再思量,最终同意盖一所大院子,but,心里到底不情愿,于是发话,给南姗盖新屋子要使费的银子,不能全从南府公账上支取,她只同意支付一部分,这个一部分,南姗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分之一,反正据崔妈妈按比例描述,就是很少很少的啦。

    南瑾不常在银钱上斤斤计较,可经过了这么多年,南瑾早厌倦了老娘无休无止的偏心,已不再当不吃草光挤奶的老牛,他知晓此事后,与南老夫人进行单独会晤,会晤的结果应该不太成功,因为母子俩谈话完毕后,很顺便地,通过南老夫人搭桥的某林家子弟求南瑾谋前程的事宜,被无期限的搁置,从来提不上日程,又很顺便地,某个因犯事入了监牢求南瑾搭救的许氏子弟,继续在狱中吃牢饭,每当南老夫人问及此二事进展如何,南瑾都淡淡回答,他很忙,目前没空。

    南老夫人顿时颇为恼火,将以往闹腾的法子故技重施全来了一遍,南姗总结,无非就是女人最擅长的一哭二闹三寻死,南瑾的日程改为早出晚归,眼不见心不烦,南老夫人逮不着人撒气,便掉转枪口朝温氏开炮,年纪也不小的温氏,便很受伤地扶着脑袋哎哟哎哟不舒服,将管家的破事儿顺便推了回去。

    为啥说管家这事儿破呢,自林氏故去,南老夫人不放心温氏管家,自己想两手抓吧,又力不从心,是以,南老夫人虽将南府的管家权交给了温氏,却并不完全放手,为防温氏从中搞猫腻,便隔三差五细细盘问温氏,外带核查府中各类进项与开销,看与账册记载是否完全吻合,只要稍微有些出入,便一气儿的刨根究底,定要弄出个青光大白,另外,凡是一次性支取银子到某个数目,必需得给她老人家拍案裁决,温氏空余的时间,几乎全陪着南老夫人折腾了,如此束手缚脚的管家,她早想撂挑子不干了……次子和其妻双双不合作,年岁渐大的南老夫人也不比当年的精神头儿,闹腾了没几日,自己先累的偃旗息鼓了。

    后来嘛,经过好一番兜兜转转,林家与许家求办的事儿,南瑾始终也没出手料理——因为隶属于可帮衬的范畴之外,而关于给南姗建大院子的银子批款,南老夫人也始终不松口,温氏也不在意,按照已订下的计划,吩咐庄子上正常伐木砍树,着人去采买砖瓦油漆等一应事宜,而使用的银子来源一律宣称,全是由南瑾老爹自个的收入贴补,南姗出发去临州前,温氏正在联系土木工匠,预计着择吉日开工,方才在南梵屋里时,南姗和南梵还很兴致勃勃地询问俩人日后的房子问题……

    这才一个月的功夫,怎么南老夫人兴起为南毅整院子的念头了,明明先前还说,南毅太小,要再跟着她老人家住上个一两年呢。

    南瑾静了静,只道:“毅哥儿要住哪处,院子该如何安置,母亲该与大哥商量。”

    南老夫人瞟了一眼小杨氏,阴阳怪气道:“她年纪太小,能懂得了什么事……再说,现在是你媳妇当家,这修整院子的活计,她早先也是弄过好几回的,她不照应着谁照应。”

    南瑾又默了默,最后道:“此事我与大哥商量后,再来禀告母亲。”随后又与南老夫人不咸不淡说了些话,嘱咐老妈好好歇着,告辞离去。

    回去之后,南笙钻进南姗的屋子做客,捏转着手里的青莲茶盏,啧啧称奇道:“姗姗,咱们的这位祖母,明明就是偏心到家了,嘴上偏还要说别让爹爹怪她偏心。”

    南姗早见怪不怪,手上摆动着带回的小礼品,嘴里只淡淡道:“毅哥儿打小养在祖母跟前,当成命根子似的宝贝着,情分自然和我不一样,多疼些偏些也正常。”

    南笙喝了一口茶,叹道:“你倒看的开……祖母到底年龄大了,如今又正好病着,爹爹怕是推不掉,给你和梵哥儿盖间院子,祖母是九牛难拔一毛,可给毅哥儿拾掇院子,那做派多利落,就是不知娘知道了,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南姗抬起眼睛,悠悠笑道:“小哥哥,你也太小瞧娘的承受力了,祖母偏心又不是这一日两日,娘还能心里没底?祖母不舍得在我身上浪费一两银子,娘会不知道?娘原本也没指着用南府的银子……”

    对于温氏而言,银子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问题,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南老夫人好好安享天年,别整日插手插脚徒生是非,她就很高兴的阿弥陀佛了。

    南笙放落茶盏,抽着下巴哼哼道:“盖一间院子才花多少两,不过几百两而已,老祖宗随便收藏进书斋的一张古画,不管盖它几个大院子,全都有着落了。”

    南姗不再接南笙的话茬,只将一只雕花木盒和两大罐茶叶,推摆到南笙眼皮子底下,道:“小哥哥,木盒里的东西给岳哥哥,是他今年的生辰贺礼,这两罐茶叶给舅姥爷捎去……还有,哥哥嫂嫂送予睿王府的东西和书信,你也亲自送了去,还有给大谷哥哥的书信茶叶,你若有空闲也送去……还有给舅舅舅母的物什,你过两日回侯府的时候,一并带回去……这些是给兰姐姐的,我自个找人送,不用你操心……”

    南笙听着妹妹让他送这个送那个,相当无语道:“敢情我就是个跑腿的……”

    南姗白了南笙一眼,哼哼道:“你若是能替我求爹爹开恩,我还情愿当个跑腿的呢。”

    次日,南笙充当快递员,将从临州带回的书信物件,一一送达各家各户,最后灌了满肚子的茶水归来,顺便给南姗带回两件礼物,萧清凌送了南姗一套围棋,黑白棋子粒粒温润光滑,并附留言鼓励,有空多练练,方便以后切磋交流;秦岳送了南姗一套文房四宝,也附有留言指责,今年的生辰贺礼又送迟了!哥哥我很生气!另外,谷绍华家养的嘟嘟狗,昨儿个刚下了一窝雪白的小狗崽,若南姗有意养一只玩,可随时去谷府抱领一只。

    南姗没能踏出家门,却不妨碍她往外发出四份礼物,君子兰甚喜兰花,南姗将从临州带回的那盆素心兰,与一把精致的染香扇,派人送到武昌候府,沈佳慧擅长鼓捣乐器,南姗将搜罗到的一本乐谱和一盒胭脂,送至了豫国公府,给安文汀的是一整套十二生肖彩塑,给罗静杉的是五本百家食谱,外加一对肥嘟嘟的活鱼,并附留言——爱杀爱养,悉听尊便,当然,南姗出行一趟临州,也给自己送了礼物,两本针线谱,三本花样子,外加一包袱彩色的绣线。

    与此同时,给南毅拾掇院子的事宜,这一日也尘埃落定,南珏大伯原本是住房最紧张的一房,不过,自他膝下的前八朵金花全部嫁出门后,反倒成了房子松散户,南毅以后常驻的根据地,就是他几位姐姐住过的院子,但会好好整修翻新一遍,顺便会合并院子,扩大占地规模,主办人员是小杨氏,温氏从旁协助,南老夫人表示无异议——因为次子没闹着让她出银子,她只用负担孙子那一份即可。

    时光如水,渐入夏季。

    南姗和南毅的两处屋子,有条不紊地开始修葺着,按照工期进度,南姗约摸能在中秋节后迁居,随之而来也敲定一件事,南娆的婚事正式订下,南娆的一系列反抗均无效,要么真的一死了之,要么,就只能接受现实,南娆显然还是觉着活着比较美好,是以神气恹恹地不闹了,婚期已择定下来,待到明年开春后就出嫁,目前正窝在房里绣嫁妆。

    到了六月,南家有三个孙辈过生辰,南姗、南毅和南翔。

    六月初三,是南珏大伯第二子南翔的抓周礼,请的客人不很多,小南翔却很给力地第一回抓书,第二回抓笔,南珏大伯直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个儿子该是个爱读书爱写字的好娃娃吧,不由喜得亲了又亲。

    想到自小养大的孙子淘气爱玩,南老夫人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抓周礼散后,南老夫人将南毅叫到跟前,大概是对他耳提面命去了。

    临到傍晚之际,晚霞璨丽明艳,南姗牵着胖弟弟小南梵,在花园中悠闲的散步,以此助他早日减肥瘦身,途中看到南府湖中盛开的一小片莲花,在浅浅的风中摇曳生姿,南姗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去年的今朝,曾有个小盆友邀约她,今年还要一起赏莲花来着,临别时又殷殷切切地嘱咐她,别再忘了他,可惜,天意弄人,到头来反倒是他将她忘了,纵使相逢再不识……

    南梵扯扯南姗的衣袖,仰着圆润的小脸好奇道:“姐姐,你看什么呢?”

    南姗回过神来,捏了捏南梵的小鼻子,弯眉笑道:“真是个小呆子,姐姐在看莲花啊。”

    南梵抓了抓大脑袋,很纳闷地直言道:“姐姐,你明明一直看的是湖面。”

    南姗略黑线:“……”小盆友,你观察地也太仔细了吧。

    又过三日,正是元启十八年,六月初六,南姗终于迈上两位数的年纪,整十岁。

    正值金凤花的花期,植株高大的树梢上,花儿开的如火如荼,翠云如盖间,花彩缤纷,六月初六的京城,一直是个很神奇的日子,本是盛夏炎热的天气,这一日却总是意外的清凉,别的京城人士或许感触不深,可南姗的麻麻粑粑却发现,每逢闺女过生辰,老天爷总是很成人之美,那一阵一阵的小清风,吹得别提多爽快了。

    南姗生辰这一日,不仅天公作美,四位交情最深厚的闺蜜,也很热情地如数过府捧场,温氏命人给闺女和她的小姐妹摆了桌筵席,让她们自个无拘束的乐呵,南姗举着一杯梨花酿,笑眯眯道:“姐妹们来给我过生辰,我心里甚感快慰,来,来,我自饮一杯,表示感谢。”

    安文汀立即起哄,喜笑连连道:“姗姐儿,一杯哪够,起码得自饮三杯。”

    南姗笑嗔道:“你这个坏丫头,我三杯下去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我若醉倒了,你们给谁过生辰啊。”伸手点点安文汀的额头,烊怒道:“当心我告诉二嫂嫂,让她好好训你一通!”

    安文汀笑嘻嘻地张牙舞爪:“我五堂姐性子最和气不过,才不会训我呢。”

    罗静杉斯文的抿了一口酒,道:“这酒味淡的很,三杯而已,哪就能醉了。”

    尝过此酒厉害的沈佳慧,俏丽的瓜子脸顾盼生辉:“这酒味虽淡,却后劲绵长,我上次喝了三小杯,就晕了老半天呢。”沈佳慧的酒量,据南姗目测,基本算是一杯倒。

    君子兰有天生海量的潜质,已面不改色地灌下一杯,赞道:“好酒!”几个女孩儿笑嘻嘻地闹成一团。

    入夜,南瑾因公务缠身,未能提前脱身归来,待他坐轿回府后,过生辰的女儿已在呼呼大睡,董妈妈语调颤悠悠地说道:“老爷,小姐今日生辰,心里实在高兴,几位交好的小姐妹都来陪她,是以多喝了几杯……”所以喝醉了,醒酒汤也没能灌醒她。

    南姗的屋子里摆满了各式礼盒,彩绸尚还扎着点缀,明显没拆开细看,闺女喝的酩酊大醉,南瑾并无不悦,在床边静静坐下,揉了揉闺女红扑扑的脸蛋,半晌,南瑾轻轻微笑,原来十年真的不过一瞬,当年襁褓里白白胖胖的小丫头,好像真的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末了,南瑾将一方锦盒放在闺女枕边,顺便带走闺女给他做好的第一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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