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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杨端和,羌傀以及旁边侍立的小红帽,听见齐孟说出这话,脸上表情都发生了轻微变化。
虽说嬴政之狠辣,他们早已见识过,当年诛杀嫪毐,赐死吕不韦,毫不留情。然而像现在这般直接坑杀几百人,换做谁见了也会动容。
王翦迟疑片刻,随即转身朝远处猛一挥手,在两名百夫长指挥下,数以千计的秦军挥舞铫耰耨(1),片刻之间,眼见得一个大坑就要成形。
当年秦将白起在长平坑杀数十万赵军,所以赵人对秦军活埋的套路并不陌生,被绑在邯郸城下的赵人纷纷嚎啕大哭,有人用赵国方言咒骂秦王嬴政,称他为“天杀的赵政”。
齐孟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感慨,人与人之间,为何交流如此困难呢?
他走到王翦身前,凑近大将军耳边,低声道:
“王翦,寡人刚才说的“埋了吧”,是说把此事埋了,以后任何都不许提起寡人当年在邯郸受辱的事情,不是让你把人埋了,“
王翦抬头望齐孟一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翦,以后不要胡乱埋人,搞得大秦好像是虎狼之国,寡人好像是暴君似得?”
王翦一脸懵逼望向齐孟,虽然他从没听过“搞“这个现代词汇,不过却能够大致清楚秦王表达的含义。
一言以蔽之,大王臭不要脸,既想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天下人都知道秦国是虎狼之国,嬴政是虎狼暴君。
当然,这话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王翦模仿齐孟刚才的语气,也低声道:
“王上星夜从咸阳赶来邯郸,不就是为了给宣太后报仇吗?臣听闻太后贵体·······”
齐孟立即打断王翦,放开喉咙道:“宣太后在咸阳对寡人说,寡人不止是秦人的,几年之后还会是天下的王,哪有君王屠戮子民的道理,孟子说,仁者无敌。寡人深以为然,所以,人就不要杀了,都放了吧。“
众人皆哗然,三位将军更是相互看对方一眼,脸上露出婴儿般白痴表情。
中国先秦时代,尚处于分封制向郡县制过渡时期,君主专制远不像后代那样变态,君王权力有限,大致与日本战国时代,欧洲中世纪一样,无论是九卿或是三公,哪怕是地方的县令,权力都极大,正所谓“我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完全是扯淡。所以这个时代,叛乱频发,如三家分晋,田氏代齐,嫪毐叛乱,昌平君叛乱,包括的汉初的七国之乱等等。
不过,嬴政在秦国占据绝对权威。
原因自然很简单。
嬴政自阴谋中诞生,在阴谋中死去,这是一位十三岁继位,二十岁铲除权臣,四十岁统一天下的君王。这样一位千古一帝,他的个人能力自然无需怀疑。
短短这几句话将秦王这十多年建立的暴君形象彻底颠覆。
王翦随即下令将人全部放掉,几个已经被秦军推到坑边,准备赴死的赵人,在得知自己已经被秦王嬴政赦免后,纷纷跪倒在地,用生硬蹩脚的秦语大喊道:
“王上万岁!万岁!”
在他们的带动下,剩余赵人也跟着喊起了万岁。
王翦若有所思的望向这群山呼万岁的赵人,抬头望向齐孟,幽然道:“王上不是最厌恶儒生吗?”
“此事说来话长,回咸阳再说。”
齐孟知道,再这样胡诌下去,怕是兜不住了。
之所以释放这些赵人,除了所谓的人道主义,更重要的作用就是收买人心。
商鞅变法后,为攻灭六国,历代秦王可谓是不择手段,做出了很多在当时人看来惊世骇俗的“创举”。
什么绑架魏军统帅啊,扣押楚国国君啊,出尔反尔啊,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了个遍,秦军在战场上更是魔鬼般的存在,今日斩首三万,明日坑杀三十万,搞得天下惶惶,虎狼暴秦的形象渗入人心。
要说事先早已预谋,那当然扯淡,说是灵机一动还差不多。
齐孟没有穿越到嬴政的童年时期,嬴政和母亲赵姬对这些赵人的仇恨,作为迟到的穿越者,齐孟无法体会,当然也不想体会。
平心而论,站在理性的角度上思量这个问题,如果现在把这些赵人都杀了,除了缓解宣太后的心头之恨,还有什么好处?
实际上,至少从史料记载中来看,坑杀邯郸仇家,对秦王嬴政,对大秦帝国,不仅没有任何好处,还直接刺激了燕太子丹刺秦。当然,即便嬴政不灭赵,荆轲刺秦也会继续发生。
王翦咄咄逼人,让齐孟有些不安,他决定打压一下这个飞扬跋扈的武将。
“王翦!你攻克东阳之后,竟徘徊不前,为何不趁机攻燕,眼下赵国公子嘉带着残兵逃亡代郡,负隅顽抗,寡人听说,他还要与燕国合军对付大秦!”
杨端和,羌傀两人望向王翦,颇有些幸灾乐祸。
王翦欲哭无泪,露出副想死表情,他此刻之所以出现在此地,就是从李斯那里得到消息,务必擒拿大王仇家,眼下现在秦王明知故问,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臣有罪,”
大约是被齐孟王霸之气震慑,王翦也不敢多言。
小红帽赵高在旁边观察已久,他虽不知秦王为何急着赶来邯郸,不过目睹眼前一幕幕,也猜出了八九分。
“王上息怒,王翦将军是为大秦江山社稷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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