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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如此?那怎么在陆家的院子里不见一具尸体?
还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以讹传讹,时间久了几无可信之处。
但毕竟说归说,却是都在陆家庄内部,
小村里人从未遇到这等大事,当时县官带着衙役当着全村所有人的面下了严令:此事绝不得外传,闲话归闲话,闲话久了就索然无味,毕竟保命要紧,所以没过多久人们便将此事淡忘。
不过众人皆是事发后次日才知陆家之事,在他们眼里并不知道还有个孩子留下,陆本佑全家神秘失踪才是大家对此事最没有争议之处。
从这一点来说,没有人追问孩子的下落,难难在她老姑家里是安全的。
尽管起初龚老头和他儿子龚家柱不太愿意领养这个远方亲戚,但龚王氏态度非常坚决,龚老头惧内,家柱窝囊,且两家毕竟有层亲戚关系,所以也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当然,龚王氏还有更充足的理由:活要见人,表哥家人只是失踪,若有一天回来,以表哥家的为人,绝不会亏待我们。
而她带回来的那袋银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此,龚老头和家柱倒是深信不疑。
在老百姓眼里,“陆大人”终究是“陆大人”,绝对不会缺银子的。他们盘算着:养这个孩子比种地都划算。
亲戚关系重要,有时,银子更重要。
关于难难的身世,龚王氏只能用她村妇的思维来编造了:
“这个孩子是自己女儿婆家一个远方亲戚家的,他们村里遭了大灾,饿死不少人,孩子的爹娘只得逃难,实难带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上路,所以只好托人抚养,等孩子爹娘他日回乡之后再接他回家……”
龚王氏将这些话教给家里人,从此大家便都这样说了。
在这个时代,天灾人祸时有发生,一旦那里发生大灾大难,波及的州县有时可达数万人之多,富贵人家用银子买人唤作奴婢且不说,普通农家收养灾民反而被视为做善事,更何况还是女儿婆家的亲戚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问及时,龚王氏自有她的这套说辞,别人才不会理会其中的真假。
可是,若难难自己问起呢?
龚王氏想着:等难难会讲话后,如若问起他父母的下落,只能说他们去了县城,小孩易哄,过一天算一天,没准那天表哥就回来了,到时就不用靠谎言维系了。
在龚王氏的眼里,县城就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要比陆家庄远的太多太多了。他们村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那里,因为那个地方在山的那一头,到底要翻几座山,她就不不得而知了。
“村妇的思维”遇到“村民的思维”,在这个以耕地和种庄稼为业的小山村来说,闲话只是用来消遣,而非用来考究。
九九八十一难,从陆家庄来到老姑家后,难难就此成为了“义中村”人。
当时,村中有两户哺乳的妇人,邻里邻居的也愿意帮忙,所以小孩吃奶的问题暂时就解决了。
义中村地势偏僻,北方少雨多旱,但村民们辛苦劳作,将河两岸的低洼之地开垦平整后撒上种子,此举优化土壤结构,又可抗旱,且可耕之地有所扩增,春播、夏长、秋收,一年下来各家粮仓自然殷实许多。
男耕女织,妇人们自养家畜,盛夏初秋青草处可见牛羊,秋后打谷收米去皮留有糠麸,便可养鸡养猪,秸秆枯草料既做柴火,亦是牛羊过冬之食。
朝阳初升,鸡鸣狗吠之声响起,夕阳西下,牛哞羊咩之音回绕,无形之中造出一副勃勃生机之景,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难难如同青苗般,身子渐渐拔高,长得还算结实,无甚病灾,孙氏感到颇为欣慰。
后来龚家柱终于成婚,但因龚王氏在家主事多年,凡事习惯由她一人做主,可这儿媳偏偏不吃着一套,鸡毛蒜皮、大事小情,没过多久婆媳之间的矛盾便凸显无疑,家柱窝囊,既习惯了听从老娘的吩咐又不敢得罪自己的女人,。
儿是娘的心头肉,尽管恨铁不成钢,但龚王氏还是不想让儿子左右为难,所以全家就商量着按照村里的惯例给龚家柱新盖个小院落,从此就分开住了。
如此一来,龚家也就等于分家了,虽与儿子同住一村,平日随时可见,但毕竟不处同一屋檐下,不在同一个桌上摆碗筷,龚家老两口自然就孤独了许多,而难难的存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吃饭时难难总不忘给老姑备上一碗,记得有一次饭菜刚做好,龚王氏和龚老头正好被邻居叫去帮忙,许久之后才回来。
刚进门却见难难趴在桌上睡着了,除了半碗米粥一个馒头外,整只烧鸡动也未动:他在等着老姑回来……
养育难难这么多年,对于年老孤独的龚王氏来说这份孝心却比银子还要可贵。
龚王氏已年过五旬,分家之后每月龚家柱都会送来粮米,但如拾柴、拎水、放羊这些小活,难难就可以帮忙了。
当初龚王氏的谎言大家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但年复一年表哥一家还不见人影,龚王氏只好把谎言继续下去。
可朝夕相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龚王氏的眼里:难难早就是她家中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