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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酒歌说殷姬媱和柳婷婷生得极像,有多像?”
顾述白把顾酒歌的发现传达回去,顾怀疆很是重视,这让他嗅出一点怪异的味道。
“二弟说有七分像,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不可能如此相似。他觉得殷姬媱那个见不得人的生母,就是柳荫荫,您觉得有可能吗?”
见到顾怀疆之前,顾述白觉得不可能。
一个在战场上服毒自尽的女将,怎么可能又变成殷丞相的妾室,还生了殷姬媱?
见到顾怀疆之后,他分明看到父亲的眼神中,写着对顾酒歌猜想的认同。
顾怀疆沉思片刻,“有一件事为父忘了告诉你,西昆将门柳家的柳荫荫和柳婷婷,和顾相顾宜一样是一对孪生姊妹。”
“孪生姊妹?那也就是说,柳荫荫和柳婷婷生得一模一样?”
柳荫荫和柳婷婷生得一样,殷姬媱又与柳婷婷有七分像,那么她是柳荫荫所出的可能性便极大。
顾怀疆道:“若不是酒歌这样说,为父差点忘了。当年因为柳况斩杀了三百东灵战俘,其中包括顾家军之人。当时我们以为能把战俘换回高兴了一阵,后来这些战俘忽然被杀,军中人心愤懑,情况混乱之中,柳荫荫的尸首也不翼而飞。”
“为父当时以为,是底下将士心存怨愤,所以私自将她的的尸首弃尸荒野。或者是西昆人趁乱窃取了尸首,也未可知。如今想来,柳荫荫是假死或者中毒后又解毒,都是可能的。”
顾述白讽刺地轻笑一声,“怪不得,怪不得殷丞相把自己青楼出身的妾室藏得那么严实。原来根本不是什么青楼出身,而是西昆赫赫有名的女将!”
柳荫荫身为西昆女将,是如何跟殷兖走到一起的,后来又是如何早早亡故……
这些谜团,只怕再也解不开了。
顾怀疆抬眸,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个世上没有几件事能让顾述白露出这种神情。
他当真动气了。
“述白,你为何动怒?”
顾述白一眼望进他古井无波的眸中,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他的心绪平缓许多。
“父亲,是我冲动了。孩儿只是委屈,替您委屈!这几十年来您对殷兖处处忍让,忍受他的猜疑和嫉妒,忍受他的挑拨和恶言。到头来却发现,和西昆人关系不清不楚的正是他自己!父亲,您不生气吗?”
顾怀疆笑着摇摇头。
他不但不生气,反而有一种释怀的轻松。
月光淡入水,从大帐的天窗投进来,落在墙上的边境地形图,竟生一种水墨江山的雅致。
好像这里不是边境的军营大帐,不是沙场,而是烟雨江南,山水人家。
“从前为父心怀愧疚,我立下赫赫战功不假,夺了殷丞相在朝中的位置也是真。他身为丞相本该是百官之首,我功高盖过他,他自然不忿。为父在别的地方对他处处忍让,是因为为父知道,这个位置我让不出来。”
“只要西昆一日不收起狼子野心,只要边境还有战火,为父就不能退居帝都颐养,那么所谓的军功就会越来越多。这是为父的选择,他的嫉妒和打压,其实也是为父的选择导致的。”
顾述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顾怀疆阻止了他,“今日我终于明白殷兖为何针对我,针对我顾家军。他是害怕,怕他自己和西昆女将之间的情缘被发现,一旦被人发现,他这个所谓忠心耿耿的丞相就成了笑话。这才是他针对顾侯府的原因,和为父并没有多大干系。”
从殷兖对殷姬媱的保护,乃至说是监禁,都能看出他的恐慌。
殷姬媱的生母只有一块无字碑,上面连一个化名都不敢写,更别说是闺名或是小字了。
这十多年来,殷兖的内心就像这块无字碑,看似波澜不惊,实则血泪深藏。
这一瞬间,顾怀疆可怜他。
“此事和父亲没有什么关系,可老丞相和殷朔都不会这么认为,柳家兄妹也不会这么认为。父亲不觉得,柳况此番来势汹汹,正是要兑现当年的话么?”
当年他斩杀三百东灵战俘,提着染血的刀和头颅,发誓要向顾怀疆报杀妹之仇。时隔十多年,他终究来了。
顾怀疆仰头,透过小小的一扇天窗朝外看去,一弯新月挂在天边。
“今儿初二了吧?”
顾述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啊,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了,可惜今年中秋不能在府中团聚,也不知道府里的月饼会不会做新花样。”
“月饼是吃不着了,为父尽力,让你们能回去吃桂花糕。”
桂花飘香的日子,正是金秋九月和十月,他这话的意思是……
顾述白一喜,抿唇微笑,“万事俱备,只等柳况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