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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的一幕中缓回了神。有衍阁弟子见了,惊而又恐,极尽悲愤下竟对秦湛道:“秦湛,你四十年前也是这样封人口的吗!那可是桃源的长老,你说杀竟然就杀吗!”
秦湛没有解释,相反,她剑尖上前,似是要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缈音林。
就在她剑尖出的那一刹,一只血色的鸟突然从缈音林的口中破体而出!它羽毛鲜亮红的惊人,身上甚至还带着尚未散去的血腥气!这只鸟对着秦湛便是一口血污,秦湛面色不变仍然一剑刺去,那鸟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竟是脱离了仍在操控着缈音林,将她的尸体整个往秦湛的剑上挡去,自己抽身即离!
秦湛说过不会杀桃源的人,自然也不会去碰缈音林的尸体,她偏了剑锋,就在这一刹那,血鸟逃出了她的剑锋范围!
秦湛敛下眉目,整座剑阁都是她的剑气所在,这只鸟逃不了!
可安远明却不能让她继续出剑了。
他大声道:“秦剑主,请你收剑!”
秦湛闻言回首,在场已有许多弟子面露痛苦之色。她不过只是佯出了一剑,其中所含暴戾剑气竟已将他们压的苦不堪言。秦湛又回头看了眼越鸣砚,越鸣砚神色如常,甚至在帮着那些喘不过气的弟子运息。
秦湛:“……”
燕白好不容易再得了此出鞘的机会,还没爽完,就见秦湛没了动作。他瞥见了在场弟子的惨况,忍不住气道:“这四十年安稳日子都养了些什么废物啊,四十年前你削了山头也没见有人撑不住啊?”
燕白这话倒是没说错。
前六十年争夺燕白,休息了不到十年,又打温晦。秦湛以及秦湛上一辈是基本没过什么安稳日子的,真正的安稳日子,这一百年多年来还真的只能算这近四十年。
无论如何这剑是真的不能出了。她垂着眸,神色浅淡看不出喜怒,但到底收了剑。
她收了剑,那股笼在众人心头的阴影也总算是散去了。
但秦湛那股暴戾的剑气仍然留在众人的心头弥久不散。
她这样的剑——这样的剑,真的能算是仙剑,还算是正道吗?
她的剑,比魔道最残忍的武器还要令人可怕!
所有人看着秦湛的表情再次微妙了起来。
燕白瞧在眼里,十分不爽,饱含嘲讽道:“一群没有见识的,剑乃凶器,本就主杀。要剑气和善慈悲——呵,是要拿去给大莲华寺的和尚做串铁佛珠吗?”
秦湛:“……”我看你是对莲华寺的和尚有偏见。
宋濂惯来是个会将利益最大的话的人,木已成舟,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让这舟行的更远。
阆风举办赏剑会,不亚于是个向旁人展示实力的好机会。秦湛已四十年无动静,此时动一动,对阆风而言到底是利大于弊。他想清了,自然也就站在了秦湛那边,少不得指责宴天泽一二。
“当年的事情是谁也没想到的意外,况且这事和秦湛也没关系,你到底还要纠着这件事多久!”
宴天泽冷漠不言,他对宋濂道:“宗主当真以为这是件好事?”
“您别忘了,当年朱韶因为有了东境皇族的朱羽剑,直到他背叛阆风,秦湛也没允许他入剑阁。如今秦湛为了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大开选剑楼——您觉得妖族会怎么想。”
“如今的那位妖主会不会觉得这是在他脸上甩巴掌。如今可不比当年了,他不再是东境追杀的小皇子,他已然是妖族的妖主了!”
宋濂哪里会想不到这一点,但事已成定局,况且有秦湛在,想来朱韶也不敢乱来。
他道:“妖族这些年来行事收敛,显然是想要与正道议和。朱韶有他的打算,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乱了大局。”
宴天泽似笑非笑,显然是不认同宋濂的看法。
但他也懒得说了,只是道:“剑阁的东西我衍阁用不了,也不稀罕,这赏剑会各位师兄师妹商量着议吧,衍阁不参与!”
说罢他便走了,也无人拦他。
药阁阁主叹了口气,说:“这事与我药阁关系也不大,但宗主有句说的不错,五阁一体,况且这件事也并非对我们毫无益处。秦湛不拘剑宗,怕就是为此。再过五年便是二十年一遭的正道大会,是先借这个机会磨练磨练弟子也是好的。”
宋濂叹气:“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惜宴师侄听不进去。”
宴天泽和秦湛的仇这辈子怕是越不过去了。
众人看着衍阁那把空荡荡的椅子不由地这么想。
赏剑会便这么办了下去。日子定在了六月的十五日至三十日。
阆风的帖子发遍了正道,几乎每一家都收到了信笺,也皆回复了会来。这些人有些是想求剑,但更多的,怕是想入剑阁见一眼秦湛。
至少宋濂不觉得似云水宫这样的丹修一脉会想要一把剑。
六月初的时候,南境便热闹了起来。各门各派的年轻弟子聚集于阆风门下,执贴由阆风弟子带领上山安排休息。不少没得帖子的人事也舍不得错过这样大的热闹,便在南境住下,打探着消息。
七日一过,这上阆风的弟子也就差不多。
祁连剑派、桃源、云水宫、大莲华寺,甚至远在西边的苍山都派了人来。正道里但凡叫得出名字的都给了秦湛这个面子,派人领着弟子前来。其中祁连剑派最给面子,领队的是当今祁连剑派掌门的师弟安远明。
燕白远远地瞧着安远明和宋濂见了礼,转头就对越鸣砚道:“等着吧,马上宋濂就要来找你了。”
越鸣砚一怔,不解道:“寻我做什么,我并不认识这些人。”
燕白倚在树上翻了个身懒懒道:“哪里需要你认得,只要这些人认得秦湛就够了。”
越鸣砚沉默了一瞬,而后对燕白道:“燕白先生,我又给师尊添麻烦了吗?”
燕白唉了声:“算什么麻烦啊,要是秦湛觉得是麻烦,她就不会同意让你下剑阁!”
越鸣砚问:“那为何——”
燕白道:“你是秦湛的徒弟,除非一辈子不见人,否则躲不了的。”
越鸣砚看着主峰人来人往,满是各色服制的年轻修者。他们在各自的门派不乏为其中翘楚,如今都来了阆风,好为他庆祝取了一把好剑。
越鸣砚是知道秦湛的打算的,可亲眼见到这么些门派皆来了,他当然不会傻到认为这些人都是为了选剑楼的剑。
——燕白剑主秦湛的徒弟。
越鸣砚直至到了这一刻,才隐隐有些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燕白道:“你也不用想那么多,秦湛当年和你的情况也差不离,你要是不喜欢就学她冷一副脸谁都不理。”
越鸣砚当然不会像燕白建议的那样玩闹。
他见宋濂来,起身行礼。宋濂受了礼,而后笑着向他介绍起安远明:“鸣砚,这是祁连剑派的安道长,你可以叫他一声安师叔。”
越鸣砚向安远明见了礼,安远明见他腰侧挂着一把用冰蚕丝缠起的剑,心中觉异。他向宋濂问道:“这位是——”
宋濂让越鸣砚下山,便是为了当做阆风弟子介绍给众人,当下便道:“这便是秦师侄的徒儿,叫越鸣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