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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没想到太子会是团捏不起来的烂泥啊。”
那是一句语重心长的感叹,随后,是几声附和的长声唏嘘。
黄梨江蓦地停住正要敲门的手势,半响,缩回了手,藏在袖中。非礼勿听,他该转身离去,但
在学院里的东宫保傅们不察门外有人,又道:“想当初,我可都是意气风发的朝廷大臣,以为被派入东宫辅佐太子,势必能有一番作为,怎知道太子无才也就罢了,还如此不受教。要是君
上问起太子的课业,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恐怕这辈子我就要埋没在这儿了”老臣之泪,怎不叫人感慨。
清楚听见了东宫保傅们谈话的少年,愕然半响后,抿起嘴角,猛然扭头往外走,却在苑前与人撞了个满怀。
不知何时来到学苑外头的真夜扶稳黄梨江,笑道:“小梨子,怎么回头走呢,刚才不是还催着我来请学?”
真夜嬉皮笑脸,浑然不知保傅们对他的评价,看着他一脸天真,黄梨江脸皮隐隐抽搐了下。
“要是殿下能够早起读书的话,梨江又何必天天耳提面命。惹殿下心烦。”害他刚刚无意间听到保傅们的谈话,心里头觉得更烦恼了。
“唉,我早起会头晕哪。这事,我早说过了呀。”
最好是有这么娇弱啦!黄梨江觑着眼想。这太子晚上都很晚才熄灯,分明是纵情声色,还有脸说自己早上爬不起来。或许或许保傅们说的也没错,这太子确实很不受教。
入东宫将近一个月了,他到现在还看不出太子有奋发向上的心。除了临朝日以外,他真的不早起,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不说,甚至有时候还会跑得不见人影,丢着他在一旁乾着急。几次拖着他到学苑前请学,保傅们明明都很有学问,但他太子爷却不怎么捧场,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让师傅们与他这侍读在一旁尴尬的相觑。依他这样的学习,也难怪连负责教导他的东宫保傅们都摇头叹息,教起来课也意兴阑珊,对于被安置进东宫的自己兴起了“怀才不遇”的想法,难道他这东宫之主都没有察觉么?
“殿下若犯晕症,梨江可立即让人去请太乙为殿下诊治。”
“唉,不必,我这晕症不是太医治得好的。”
“太子身为储君,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绝对不能马虎,太医是非请不可——带缘。”他唤着太子身后的小侍童。“立刻去宫里头请太医来。”
带缘被这么一喊,奴性发作,差点就要答应了,却被太子笑吟吟觑着他的眼神盯在地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一脸抱歉地看着黄梨江道:“呃,公子,殿下这晕症只要睡饱就没事了,瞧他现在气色不是挺好?”
闻言,真夜唇上的笑容加深。
黄梨江抿着嘴等着瞪着真夜。“是挺好,不过都近午了,一个早晨就这样浪费掉,倘若被宫外人知晓殿下如此不勤学,一定会招来许多话柄——”
真夜只是笑笑,讨好地道:“侍读说得极是,那我现在是该进去学院里向保傅们请学,还是——啊,肚子有点饿呢,也许提早午饭——”
“先请学。”黄梨江打断真夜的话,揪着他的衣袖拖他前行。
这举止十分不合礼教,但真夜只是微笑地任他的侍童牵左拉右,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
带缘跟在后头啧啧称奇地想:主子向来把填饱肚子的大事放在读书前头的,现在居然乖乖地任侍读公子摆布,真意想不到。
饼去的侍读们可没一个人有这样的能耐,让主子乖乖听话就范,而主子脸上竟然还挂着纵容的微笑,这,这有点反常啊是说,新侍读入宫的这个月来,主子连续多日的晏起,似乎有点不寻常。
主子以往鲜少睡过三竿的,可如今却常常醒了却赖在床榻上,非得让侍读公子在侵殿外苦苦等好一段时间,才甘愿起床呢。
他一个小小侍童,实在搞不懂他这主子殿下究竟在搞什么啊。
为什么他会觉得,每当侍读公子为了主子的事情动了气,却又碍于身份上的尊卑而按耐住恼意时,主子总是笑的有点太过愉快?
好啦,他也承认侍读公子真的长得很俊秀,脸上浮现怒意时,脸颊酡红的模样也挺娇的,可男人再怎么美,在怎么娇,还是比不上货真价实的俏姑娘呀。
要主子没起什么不良念头,他带缘可不等着被扒皮哩。
“不知殿下对这段经文的解释有何想法?”在东宫里教读太子经书的苏学士很诚恳地询问。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正埋首陪着读书,用朱墨批点句读的黄梨江猛然抬起头来瞪着太子。
“殿下?”在说梦话?可他眼神清明,不像是不小心睡着了呀。
真夜双肘支着下巴,欣赏着少年脸上灵动的表情,突然他眼眸稍眯,伸手向少年脸颊摸去,笑的像个顽童似的。
黄梨江吓了一跳,没料到真夜会突然摸他的脸,迟了半响才察觉自己好似被调戏了,待要发作,就见真夜笑吟吟摊开了手掌道:“瞧,脸上沾了朱墨呢。”
一条红痕印上了真夜的手掌心。
黄梨江微讶,下意识伸手抚往自己的脸颊。
“来,我替擦乾净。”真夜掏出袖里的汗巾,笑着替他擦去脸上的残余朱墨。
真夜专注的擦了好半晌,黄梨江忍不住蹙起眉。“可以了,劳殿下停手。”
真夜收回手,却仍笑容可掬地瞅着黄梨江因朱墨晕染而泛起微红的颊色,忍不住赞美道:“多美的容色,像点染了胭脂般,要是异而钗,定也不输给真正的女儿家吧。”
这放肆的言语较黄梨江与一旁的苏学士同时愕然。
“呃,殿下,回到方才的经文上”苏学士好意想替黄梨江解围,毕竟被当成姑娘家来看待,对一名货真价实的男子而言,实在不是件光荣的事,他也知道,这位黄翰林家的公子是极有自尊的。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梨江,若是女子,定是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真夜诚恳地说。
只见黄梨江猛地站起身来,瞪着不学无术的太子道:“殿下放肆了,拿男女之别来开玩笑,已是相当不合宜,更何况苏学士在此,殿下不专注读书就算了,怎能在保傅面前屡次出言戏弄梨江呢?”
平常太子的保傅们即使太子再如何偷懒,也都不敢疾言厉色地责备他,导致现在只能躲在屋子里偷偷抱怨太子不学无术,哀叹自己怀才不遇,沦落至此。
本来他当一个小小侍读,实在没有资格对太子说出这么重的话。
当着保傅的面教训学生,更是越俎代庖,然而观察真夜这个月来的所作所为,着实叫他恼火不已,一恼,就忍不住想起他的斑斑劣迹
早上晏起还只是小事。
起先,他陪他在书房读书;东宫的保傅们是君王亲自选定,都是朝中博雅之士,精通各种才能,倘若能好好学习,必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储君。
然而太子读起书来,不是猛打瞌睡,就是一脸意兴阑珊,神游太虚,保傅们所交代的课业,由于他老早表明不会替人捉刀,真夜在逼不得已下写出的几篇文章,却又都粗糙可笑,让保傅们频频摇头。
好吧,既然文课不行,那武艺方面总该要有点表现吧。
东宫里有指点兵发,军阵的保傅,也有传授各种武课的专才,想要学刀使剑,击矢射箭,都不是问题。
问题出在弟子身上。
太子压根儿没有好好学习的心,态度十分疏怠,一会儿喊累,一会儿喊饿,一会儿喊困一会儿又喊手疼,边吃喝,边休息,让武师们哥哥摇头叹气,可又碍于他是太子的缘故,竟没有人敢当面指正。
结果就是把这主子宠成了无法无天。
难道他入东宫当侍读,就为了陪这不才太子一起沉沦到黑天暗地的境地么?
“啊,侍读,别这么说——”苏学士有点担心地看着一脸恼火的少年:一名小小侍读却如此顶撞太子,要是太子真动了怒,脑袋哪里保得住!
“是啊,好在我是个心慈仁善的太子,不然小梨子这些话,可是以下犯上的喔。”真夜温和地看着黄梨江,别有意味地提醒。
“就算是以下犯上,梨江也还是得讲。”黄梨江思忖着自己的职责道:“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却如此怠惰贪懒,倘若有朝一日真登上帝位,对我朝百姓而言,绝不是福,殿下心中没有国家,也没有百姓,只有殿下自己一个人,即使有幸不成为暴君,也会是一个昏君,殿下若真即位为君,百年之后,庙号绝对不脱三个字——”
“虽然我很愿意听一听是哪三个字,不过,”真夜看向一旁冷汗涔涔的老学士道:“苏学士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今天的文课是否就暂时讲到这里?”
“呃,好、好。那么就请殿下多多温习今天所学的内容,改日再继续授课。恕老臣年迈,体力不支,先行告退。”说完,竟迫不及待地匆匆离去。
待学苑里仅剩下他俩后,真夜才又问:“是哪三个字?小梨子,说说看。”
“殿下还需要问么?”没想到苏学士竟会找藉口先离去,连责备太子一句也不敢,身为东宫少傅,若不能实施规劝太子的过失,又怎能导正太子错误的言行举止呢?黄梨江有点不平地想。
“我想听亲口说。”
黄梨江咬牙说了:“灵、哀、湣。”
“都是些亡国之君的庙号。”真夜不怎么意外,看来,小梨子对他的评价很低哪。
“正是,太子若不勤学,未来只怕会将天朝数百年的国祚毁于一旦。”
“小梨子,”真夜看不出喜怒地唤了声。“知道我为什么要请苏学士先退下么?”
见少年露出不解的神色,他叹道:“这话,若只是在私下无人时说说还无妨,可若是连我父皇一起骂了下去,假使传到朝廷里被人听见,会有什么后果,可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真夜的话,教黄梨江怔了一怔“但我并未辱骂君上——”
“我再怎么不才,也还是当今君王钦选册封,在太庙前通过先祖认可的太子,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否定我这太子的地位,而那绝不是,也不是我。陪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一定能看得出来我文课不行,武课也不能,这与想像中的太子形象,想当然尔,是差距甚远的吧。”
说着,他扯唇笑笑。“我是民间评议里的“陌上尘”是我朝不世出的神童子,倘若今朝我不是个太子,只是寻常大户的富家少爷,偶尔相遇市井,我在眼中的形象,说不定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遭吧”
真夜回过眸来,那眸光略带凄清,教黄梨江心头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捏紧一般,微揪了起来,觉得该说些话来回应,却有种无奈油然生起,是否,身在皇家真有如此不自由?若非位高权重,又怎会被议为“陌上尘”?
太子才德固然不符众人期待,但真夜若仅是民间寻常富家公子,也许他也不会以这样的高标准来看待他,那么
真夜仿佛从未察觉眼前少年千回百转的心思,神色黯然地问:“小梨子,讨厌我么?”
黄梨江猛然扭紧衣袖,还不及回应,又听见他说:“必是讨厌我的吧,我听说有远大的志向,却身不由己入了我这东宫,在我身边好比是只折翼的鸟儿,我明知道留下会耽误前程,却还是忍不住自私地把留下来,必定是讨厌我的吧”
真夜的语气听来有些自嘲,黄梨江感到有些意外,只因这些话,他过去不曾对他说过;然而,既然既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表现不佳,身为太子,能力假使不如人的话,就该要更加努力来弥补天份上的不足啊。
可他却只是问:讨不讨厌他?
这问题有什么要紧?
宽袖下的双手微微握起小拳,黄梨江昂首回视道:“没错,我是讨厌。”
见真夜眼带讶然,黄梨江又道:“天赋这种事情,是上天决定的,人生下来,聪慧也好,痴愚也罢,都是命定,世人都说我是个神童,好像我不用努力就可以有成就,这先入为主的想法,固然是人之常情,却叫我非常厌恶。”
想起过去,自己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人都只谈论他的天赋多高,仿佛他完全没有付出过努力,便觉得有些不平,他就事论事:“今天,假使殿下只是个普通人,天赋不佳,又没有能力多方学习,梨江绝对不会轻视殿下,但殿下贵为东宫之主,保傅又都是朝中饱读诗书的贤达,殿下大有机会可以弥补天分上的欠缺。但我入东宫一个多月来,却只看见殿下怠惰偷懒,没有奋发上进的心,平时我若见到这样任性妄为的人,老早加以白眼,若非如今我是殿下侍读,殿下要想从我口中多问出一句话,梨江都嫌浪费时间。”
被嫌弃的还真彻底啊,真夜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这回答,虽在预期之中,但亲耳听来,总让人有些不是滋味呢。
“小梨子,可知道,说的这番话,在这东宫里,没一个人胆敢说出口?”真夜垂眸看着他的侍读问。
少年黄梨江毫不畏惧地道:“殿下认识我的第一天,不就已经知道梨江向来是有话直说?”顿了顿,他又说:“正因为殿下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国之君,身为殿下的侍读,光想到要是日后殿下若果真成了个昏庸无能的君王,我心里就沉重的不得了。保傅们碍于殿下身份尊贵,不敢直言规劝,可梨江不算是殿下的臣,只是一个小小侍读,就算失去了现在这职位,也没有什么好惋惜的,再者,倘若未来真有机会入朝为官,那么,如今的殿下不会是我想要竭尽忠诚的君王。”他把话说得很重,而且还没说够。
真夜故意摆出不怎么高兴的脸色,实则心里却有些激赏。
黄梨江没察觉真夜眼底染这一层激赏之色,冒着被惩罚的危险,继续道:“殿下方才问我讨不讨厌,假使殿下一直不肯上进,那么在我心里,殿下也就是一个不值得追随的主子,我讨厌这样的殿下,也讨厌现在这种处境。”
真夜似笑非笑地看着黄梨江,温声道:“很遗憾,我就是这样一个不成材的主子。庆幸的是,这一点,我从来没欺瞒过。”
真夜唇畔虽绽着一朵浅浅的笑,但真夜那样的表情,却反教他一席话全吞回肚里。沉默在两人间缓缓蔓延。说了那种“讨厌他”的话后,竟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劝他才好。
是真夜突然笑着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我饿了。今天就到这里,已经过午了,来陪我用膳吧。”
闻言,黄梨江略略蹙眉。“殿下一点儿也不在意,我刚刚说过那样的话么?”竟还邀他共进午膳!
“在意啊。”真夜无奈地耸耸肩,道:“可我早就打算,不管小梨子讨厌我与否,我都不会改变的。”
“改变什么?”不懂。黄梨江眼露疑惑地看着真夜。
真夜浅浅一笑“不会改变我喜欢小梨子的心意啊。”
“殿下喜欢我?”少年的神色由疑惑转为惊讶。他从来没给这位殿下好脸色瞧过吧?
真夜肚子饿极了,有点失去耐性,索性挽起少年的手走出书房。
“不然我为什么让留在我身边?打从第一眼见到,我就知道,倘若一定得挑选新侍读,我宁可选一个看得顺眼的人。小梨子,我看挺顺眼。”
包不用说天下之大,只有这少年敢对他说出真心话,若放他走,岂不是太可惜了么?他多希望能多听些刺耳的真心话,也不愿整日活在虚假的甜言蜜语中。
“别、别以为殿下这样讲,我就会收回刚刚的话哦。”有点逞强的,想把持住自己的立场。
“这是当然的了,小梨子,心若磐石,绝对不会因我几番蜜语而改变了意志,我也没有那样的期待,所以,尽管做该做的事,而我,也做我自己喜欢的事,大家各司其职,岂不两全其美?
两全个头!“殿下该做的,不是殿下喜欢的事,而是殿下“应该做”的事!”
“喔,那么,敢问侍读,我应该要好好吃饭么?”
"殿下是应该要保重身体。"
"那我是否可以请侍读暂时借我几刻宁静,静静欣赏你娇俏的容颜,愉快地吃一顿饭?"
又调戏他!少年"娇俏"的容颜顿时生火。
"殿下如此不知自重,请恕梨江无法与殿下同进午膳"他甩开真夜的手,不高兴地道。
真夜状似不经意地抚过少年柔嫩的脸颊。"你不喜欢我说你的娇俏?"
被他手一碰触,少年全身僵住,连忙退后一大步。
"殿下这动不动就戏弄人的习惯最好赶快改改,否则只会让人更加讨厌而已。"竟忘了告退的礼数,转身匆匆离去。
真夜一个人留在书房前,尤不知悔改地喃喃自语:"是该改一改了,总不能老是看着人娇俏就忍不住"
天晓得,什么时候他会真的忍不住呢。
真想咬上一口啊
"当心!"
真夜尚未醒神过来,一具柔软的身体已从后头将他撞倒在地。
额头硬生生碰上硬地,等会儿一定会隆起肿包,可压在背上那软绵绵的身体。
欲教他心荡神驰起来,连先前想咬一口的肉包子都暂时往脑后抛了。
耳边听见人群的骚动与一辆马车急驰而过的辘轳声。他翻过身,黑眸对上一双泛着有信与不悦的眸子。
"小梨子,你跟从我?"他偷溜出宫,连带缘都没让跟着,没想到竟然会被人跟踪。
"我若没跟来,你就要被那辆没长眼的马车给辗成肉过了!"
真是好险!瞧真夜根本只顾着那一笼笼刚蒸好的肉包子流口水,连一辆急驰的马车招摇入市都没有注意到,差一点就
"小兄弟,你们没事吧?"京城的集市大街上,一名菜贩好心地扶起双双滚跌路旁的两名大小少年,嘴里骂着那急驰而去的马车道:"这路王府的人,可是越来越倡狂了!撞翻摊子不打紧,要是撞死人了可怎么办!"
一身平民打扮的真夜没仔细听菜贩的咒骂,站在大街旁,关切地看身边的小少年。"小梨子,你没有没有受伤?"
"不要紧。"黄梨江忙着检查真夜是否受了伤,根本无暇留意自个儿的情况。真夜只好为他瞻前顾后,确定他没事。
两人互相检查对方的伤势,发现都无大碍后,各自顺手为对方拂去身上灰尘。
听见菜贩的话,虚了眼已经嚣张远去的马车影子,黄梨江道:"是路王府的马车?"
路王爷是当今君王之弟,太子之么叔,地位十分尊贵。虽然早已分封外乡,但这几年却被君王召回京城,还为他筑了新王府,供他眷属居住。
黄莉江凝神一听,发现满街俱是批评路王行为倡狂的言语。
真夜却恍若未闻,仅是走到先前一直垂涎的肉包子小摊前,惋惜地看着被马车掀翻,一颗颗滚落在沙地上的白胖肉包,惋惜地想:
他可是跟着众人排队,排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轮到他买包子吃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硬是撞翻了整条街市的店摊。
这下可好,看来今天又吃不到闻名盛京的李二肉包了。
他弯下腰帮着拾起一颗白胖饱满的包子,弹去面皮上的泥灰。
肉包店的摊主李二见真夜为他捡肉包,忙不住道歉,然而因见肉包全都沾了沙,不能卖了,眼色不禁黯淡起来。
“这位公子,有劳了,我瞧你刚刚在摊子前等了好半响,今儿个去没有包子卖给你了,真是对不住。”
“可不是么,我已经来排过三次队伍了,每一次轮到我时都刚好卖完呢。”真夜惋惜地看着沾了沙的胖包子,珍惜地弹去泥沙。“这包子只是沾到一些沙子,丢了可惜,不知道老板你这笼包子用半价买给我,咱们谁也不吃亏,你看好不?”说着就要伸手往腰间的钱袋掏钱。
“这怎么行!包子全沾了沙,在卖钱就太不应该了。如果公子不嫌弃,就免费送给公子吧。”李二忙不住摇头。
见李二态度坚定,拒不收钱,真夜笑道:“那不然,就让老板请一回客,包子我拿一个就好,多谢了。”这也审视着手中的肉包子,笑着往乾净的地方咬了一口,动作快到连一旁的黄莉江都来不及阻止。
“殿——”
真夜剥下一块乾净的肉馅喂进少年嘴里。
“喏,你跟踪我出来,不就是想知道,我到底都在外头做些什么?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三天两头就想出来了吧?”
品尝着嘴里香馥多汁,入口即化的肉馅,黄莉江眨了眨眼,愕然地想:
虽不成是为了体察民间疾苦,想为百姓们主持公道,暗中弹劾在民间为非作歹的贵族和官员?
真夜见他双目园睁,显然是了答案,忍不住桃眉笑道:
“没错!我正是为了这口感绝佳的肉包子而来的。李二的肉包子而来的。李二的肉包子闻名全京,想吃上一个,可得排队等上老半天呢。不仅这包子美味可口,京城街市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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