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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给一下的
可是他真的不认为这样的重复记帐有什么好处;一来浪费人力时间,二来增加帐册的数量与管理,根本事倍功半!
由他这段时间在药铺里熟悉着整个过程,便发现到其实只要由一个人负责进及出的所有细帐,再发由其他人去配送,便不需要在进货一人发货一人的程序上重复作业,然后势必得增加核对的次数与时间,还可以节省人力资源的开销——那样看似各有专卖,其实根本就是在增加作业的繁琐。
可惜他那爹习惯了自有主张,只会强迫他照本宣科要听他的建言?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向罄书大可不用浪费时间——所以他只有假装乖巧,虚应故事,以期早日功成身退罗。
“对店名儿货量”王小二学舌鸟般地又重复了一次。
然后顺势就探头过去向罄书手中的册子。
“啪!”时间刚刚好,就在王小二要看清册子上的字时,向罄书一甩手就把册子合了起来。
还没哩他还没脱离苦海哩那能让这些人这么早就揭穿了他啊“记好了。”一派灿烂无邪的笑容,仿若一季新开的芙蓉。
王小二看得几乎傻眼——乖乖隆地咚,这爷可也长得太好看了点
“是是么”到嘴边的话都发不完全了。
“没错没错”向罄书保持着美好的笑容。
现场差点形成非常和谐的“僵局”
还好这样的僵局没能持续多久要不然向罄书一定会以为自己的下巴会从此脱离同居了十多年的脸颊。
“呃少爷你们在干什么啊?”向禺仆仆地进了药铺,一抬眼就看到向罄书和王小二不同凡响的“和谐”
“没什么没什么刚把帐对好是吧?王二哥?”总算回复正常的向罄书忙不迭地应声——开什么玩笑?他刚才就是听那王小二“说书”听得快睡着,现下当然要想尽办法不要再让惨剧发生
这向禺的出现实在太是时候罗——向罄书大方地对着向禺送上灿烂的笑容。
“噢对对对”王小二也籍由向禺的帮助回了神,猛力地摇摇头,习惯性地应声。
“嗯就是这样”向罄书暗自松了口气“对了,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用力地把话题岔开明哲保身
“我?”终于关向禺的事儿了,可是他却对向罄书的反应一头雾水“少爷您怎么忘了?是您差我去探听辛公子的行踪啊说了有消息就来给您回报的嘛”
公子最近是怎么啦?老这么反常的,自个儿交代过的事也不记得了向禺微蹙着眉,担忧地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单纯如向禺的乖宝宝,就是想破了头也猜不透鬼般机灵的主子现下的主意。
“喔?有消息了吗?”一听及此,向罄书整个人像是变了个样,精力十足地活跃起来。“禺儿你真棒真打听回来了!”
当场又把王小二看傻了眼——这就是刚刚那个抱着帐本儿打瞌睡的少爷吗?
“算吧他刚刚进了门,现下正回到‘翡翠谆缘’歇着。”向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开心又满足“其实也不算是我找到的啦”
公子好久都没这般称赞他了耶
“没关系还是有功”向罄书眉开眼笑地不计较功过实处,他现在的心思完全在别的地方——从那天起,他已经有三天没有看到他的“保镖”了耶“走走走,我们快回去,免得又被他溜了!”
向罄书一举手就按上矮他一个头的向禺的肩,轻松地将向禺调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方向,急急地就往门外推去。
不过王小二这回倒是比向罄书眼明手快了。
“等等等等我的少爷您现下还走不得呐”王小二摇着头,撑开了双手影是把两人在门前拦了下来。
“又怎么着?”向罄书不耐地叹口气;不是货也点了帐也记了么?还有什么事啊?
“辛爷有交代就要您跟车发完这批货才算完事。”王小二也很无奈;他也不想在这么可爱的少爷面前扮黑脸啊,可是拿人的工饷就得听命于人,管事儿的这么交代,他也只好照半罢了。“就是让您亲自看看出货的程序,顺便认识认识我们的老主顾。”
照例,辛大总管的话是合情合理、掷地有声,就算是经由旁人转述的也一样。
“知道了啦”就算满心的不情愿,向罄书现下也只有乖乖地照办;一肚子的闷气正在夏日的燥热中膨胀发酵。
“没关系少爷我陪您。”向禺打小苞着向罄书,怎不了解主子一个表情一个动作的含意?马上就出声安慰。“有我帮手,一定可以赶不少时间,就可以早点回去了。”
向禺适才受了赞美,现下正急着想表现他可以有的回馈。
“是吗?”可是向罄书这回好像没这么容易被安慰,还是恹恹地看了王小二一眼——再发现王小二完全没有松口的意思后,也只好叹了口气:
“好吧就快点把事情办一办吧!”
“翡翠谆缘”的夏日午后,是恬静闲适的:刻意被营造的乡居风情,现在显现出最佳的效果——池中游鸭、竹影清风,伴随着雅洁的竹屋花硅,硬是在华丽的向家各庭园中演出朴实之美而比之毫不逊色。
而在这样的池塘边有着一双俪影说来也是符合画面的一件美事儿——只不过他们是一对兄妹:辛若和辛岑;而且两人的脸色均僵凝沉重,一点都不符合四周的情调,所以引不起旁人的半点暇想。
“哥哥,你难道不会觉得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爹,是过分了?”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了前几天发生的事儿的辛岑,在听见失踪三天的哥哥终于出现时便连忙赶到“翡翠谆缘”来,意欲了解这位其实生疏感还很重的兄长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辛若还是一脸的漠然,连眼光都远瞟在和辛岑视线不同的方向;但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对待自己妹妹的态度是要比见到他父亲的样子要和善得多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见了哥哥的无情,辛岑的眼眶不禁泛红——她从小就听着父亲每每叨念着这个她其实没什么印象的哥哥,听得久了,自然也培养出和父亲一样的期待,总盼着这样优秀的哥哥可以早日回来和她们团聚。
但愿望真的实现后,却没有大家预期中的欣喜。
“不然呢?”辛若的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我们总是一家人啊做妹妹的总可以关心一下哥哥罢?做父亲的总可以关心一下儿子罢?”辛岑虽然红了眼,但仍振振有词地;不为什么,就只凭着她和爹日夜思念牵挂着他这个人,难道就不值得一些温情良善的对待吗?
“是吗?”结果这一席话让辛若嘴角边的笑意更形森冷,几乎让周围活泼的夏色都快冻结了起来。“你觉得我们是一家人?”
“难道不是?”辛岑不解地望向辛若的眸中,那样的冰寒无情让她不解——他们是一家人,用同一个姓氏,现在问这样的问题不觉奇怪?
“一家人”辛若终于收回了远游的目光,将之定在辛岑的脸上。“基本上,应该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个家里,才叫做‘一家人’吧?”
眼神里隐含着控诉,语气里弥漫着凉薄,辛若不看着辛岑还好,这一看把辛岑看了个噤若寒蝉,愣得只任着眼泪啪答啪答地往下掉,确应个声也发不出来。
“你晓得我的喜好吗?你知道我的口味吗?你了解我的习惯吗?”辛若再向前逼近了一步,惊得辛岑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跌坐在一棵树边的青苔大石头上才止住了褪势。
“你看你还会怕我我对你而言,跟陌生人有什么两样?”
辛若却没有放过已然受惊小鹿样的辛岑,硬是一直地逼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辛岑现下除了掉眼泪,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这么久没见,难免生疏,难免需要培养感情——可是转念一想,至亲的一家人还需要“培养”感情这种自打嘴巴的事儿令眼下的辛岑是怎么也做不出来。
所以除了无言以对,她又还能怎么办呢?
“俩位在聊些什么啊?”此时尴尬的场面闯进了一个破坏者——向罄书一头的汗,带着也气喘吁吁的向禺,一前一后地跑进了“翡翠谆缘”
向罄书此时开心的不得了——在向禺的帮助之下,他好不容易摆平了辛誉交办的工作,三步并做两步回了家,见到久违的辛若,一颗患得患失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因为赶上,所以心情极好;可是在看清了两人脸上的表情后,向罄书不由得打住了高昂的情绪,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
“呃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向罄书忍不住用了“又”这个字——三天前,他最后一次见到辛若时,他正在跟他父亲翻脸;而三天后的现在,三天来第一次见到他,他又面红耳赤地在园子里跟自己的妹妹闹别扭
这男人真是有一套啊!
“没事。”辛若见了向罄书,一时间竟好似有点尴尬,忙深呼吸了一口气,别开了脸。
“没事儿?”向罄书瞪大了眼——他平日看起来很笨吗?长了一副好骗样儿吗?
可是辛若对他无言的抗议无动于衷。
“岑妹子,你说说吧”见“保镖”又拗起脾气不理他,有经验的向罄书决定转向比较好说话的辛岑下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辛岑早就哭了个泣不成声,能时不时地抬眼望一下向罄书已经算很给面了,要不然怎么处理满脸的眼泪鼻涕?
“岑姑娘”向禺在一旁见了,也不忍心,上前递了手巾,换掉辛岑手里那条早已湿了个通透的。
“是呀,你别一直哭啊,这样我哪知道是什么事儿啊?”向罄书也急了起来;打小到大他没见过几次女孩儿哭——他那个冰山似的妹妹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这样的口吻听在辛岑的耳里,却像是指责一样难受了;她偷偷抬眼见着向罄书急躁的样子,便认定了向大公子在不耐烦、在嫌她了。
也许是她心中长久以来所认定的一些想法,致使她将向罄书的意思解释成了她所以为的那个样儿——这也许就是真正的“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吧
颤颤地深吸了口气,辛岑一鼓作气地站起了身,裙摆一提就颠颠地往“翡翠谆缘”朝向家主屋的小路跑了过去。
“喂”而向罄书则是在两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但出击时已来不及。
那抹粉红的身影便迅速地消失在绿竹群的另一头。
“呃我说”跑了辛家妹妹,不得已,向罄书只好转回头面对那个比较难缠的辛家哥哥“就这样任她去啊?这样好吗?”
叹口气,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向罄书无奈地朝天翻出了白眼。
可是辛若依然倔强地背着身,头也不肯回一下。
“辛若”向罄书见久没回应,便又再叫了一声——唤完后便想到,这好象是他第一次直呼辛若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脱口而出;不过,他现在真的觉得辛若这两个字念起来的感觉,令他有种什么都有一点儿的小小惊喜
可是,辛若听了这声呼唤,反应却出乎向罄书的意料——他震了一下,犹豫了不过眨眼功夫,便迈步离开了现场,朝“翡翠谆缘”的竹舍走过去。
然后进了屋,甩上门,将自己关进里面,把错愕的向罄书留在外面。
混着各层橘黄的天色代表着一天的将尽,蛋黄般的夕阳也懒懒地慢沉进地平线,这庞大的景象仿佛召告着一切,该是将手边的工作结出一个段落,回家歇息去了。
所以在稍早还热闹不已的大街上,现下的场面却是快速地荒凉了起来——行人快速地减少着,店面快速地盖上了门板,一切都朝向安静地运行着。
本来每天都是这么个样儿的——不过突然响起的一阵仓惶脚步声,却将这份日常硬生生地打断。
“掌柜的掌柜的”来人是杏林斋的长工大牛;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啪答啪答冲进了店头里,惊慌地急喘着扑上了柜台还收不住去势。
结果当然换来了掌柜的一阵白眼——急惊风地冲进来就算了,更可恶的是还把他打了一半的算盘珠子给碰乱了,害他帐又得从头结起才给个脸色算是很客气了。
“干什么干什么瞧你那德性天塌啦?”杏林斋的掌柜劈头就斥道。
“比比那严重多了啦”虽然还在喘,但大牛一刻也不敢延误消息的传达。
“是吗?有比我帐得从头算起还严重吗?”掌柜的仍没好气。
要不是看在人难找、这小子也还算耐用的份上,一早就懒得忍受他的粗线条了
“严重的多了啦”大牛哭丧着脸——他可不想担这责任啊能赶快把消息传到就不关他的事了他只不过是个打杂的嘛不要这样吓他啦
“咱们卖的药材要吃死人了啦”
强撑着最后一点气,大牛想一口气将话说完——不过掌柜的在听到大牛嚷嚷出的内容后,根本就不让大牛得逞,马上伸手捣住了他的嘴巴。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儿?”掌柜的赶紧东张西望了一下,才把手抽了回来。“不想干啦?在我的铺头里胡说这个”
这苯小子好歹也待了一阵子了,难道不知道传出了一间药铺的药材有问题这种话是可以马上毁了一间药铺的吗?
他不想混饭吃了也别拖他下水啊。
“真的啦”大牛急出一身的汗,委曲地抢话。“刚才杜大夫叫人把我召了去我还以为给他送的货里少了哪一味药谁知道他说我送去的白山药事实上是紫山药好险他的病人那帖药得先磨碎了再服他后来发现没让那人吃下去”
断断续续地,大牛说得前言不着后语的,要是换了别人早摸不着头绪了,但与他朝夕相处也算有段时间的掌柜却是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什么?”掌柜的困难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不过还好杜大夫发现得早他要我来告诉你赶紧换货别卖了”至此,大牛算是把话都交代完毕,好生喘了口大气,涨成猪肝色的脸也平缓了下来。
不过相对于他,一直扶着算盘的掌柜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掌柜的掌柜的您别急啊”大牛这时可有力气来劝人了。“反正咱们赶紧跟漱芳的爷们说一声就没事了嘛——不过也着实奇怪啊他们以前从没有犯过这样的错哩所以他们的货从来不用一样一样儿检查的可省了咱不少事儿”
大牛毕竟是个粗人劝慰没两句就想到自身的事上——不过他最后也看出了掌柜异常难看的脸色。
“您怎啦?”从没见过老板的脸色这么难看,再拙的大牛也知道事情不对。
而掌柜的则是握住算盘的手越抓越紧,直到浮起了青筋,才干涩着声音开了口。
“刚刚我卖了十帖带山药的药材给村口李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