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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会迟到,但她想只要等等将迟到理由告知那家公司主管,应该是可以被谅解的吧?若不能,她自动再留一天实习也没关系的,反正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去看看那间店面。
稍早前和雅淳他们准备搭车到实习的公司时,她无意间看见店面出租广告。
其实这两年她每次回台北,总会留意一些店面出租广告,但都未遇见想要的,可早上看到的那则广告,让她兴起一前探究的念头。
那房子的坪数正是她梦想中的格局,156坪,租金十八万,这是她看过的店面中,租金最亲民的;再有,那地段好找,广告上又说“附近易停车”她觉得若是不去看那店面,一定会后悔。
想着笔电里的创业档案,她心里雀跃,如果能谈成的话,那么最快年底应该就有自己的公司了。
下车后,她循着地址找了过去,看着面前三层楼高的透天厝,有点意外不是大楼,但看悬挂在外头的布条广告,还有连栋的屋子外观,她猜这几栋应该是同屋主。一楼是打通的,才能有这么大的空间。透天好呀,进出人员显得更单纯。
她再看看右边,有便利商店、药妆店、手机行、眼镜行;左边有几个小吃店,正对面有银楼,也还有小吃店这么棒的店面真的可遇不可求啊。
“小姐,你是不是那个游小姐?”身后忽然有人说话,她一转身,是个约莫四十上下的男人,休闲衫、运动裤,还有夹脚拖,很居家的打扮。
“是。请问你是欧先生?”
“嘿啦,要看店面厚?来,我开门让你看。”欧先生讲话有点台湾国语,但听着满亲切。“以前是补习班啦,生意愈做愈好就跑去租更大的房子啦,东西搬走了,不过装潢还留着。”
游诗婷走了进去。由于设计采用大面落地窗,所以采光良好,能让经过的路人或是上门的家属对于里头装潢摆设一目了然,相信会让人更愿意踏进来,还能一改大众对葬仪社阴森幽暗的印像。
“这几间是本来的教室。”欧先生将门一一打开。“对了,忘记问小姐你是打算做什么?”
“啊?我吗?”她回神时,傻傻地回了句。
“我看你的样子”欧先生打量着她。
由于今日要到礼仪公司实习,她穿上系上的实习服——黑色西服和同色窄裙,里面是白衬衫。
“你是柜姐吧?”
闻言,游诗婷瞠大了眼。她知道欧先生误会了,她也不止一次被误以为是站专柜的,因为这身制服让人容易联想到柜姐;而实际上,她以前也真的有个绰号叫“跪姐”啊。
她想了想,硬着头皮点点头。
“我就知道,哈哈,我看人眼光很准的啦!”欧先生朗声笑,又说:“之前就有那个什么难扣的柜姐啊来看这店面咧。她说她每天站柜很累,好不容易存点钱了,想出来开美容护肤,啊就是嫌我租金贵啦。拜托,我这样很便宜了好不好,外面找无我这么便宜的啦!”
她点点头。“真的,十八万真的不贵,因为这里好大。”
“就是这样说咩。”欧先生瞧瞧她。“啊你本来是什么柜的?”
“我啊”她想了下,说:“其实我还在念书,今年毕业,打算店面租到后就开始装潢然后征人。”
欧先生顺着她的话问:“那你要开美容护肤,还是卖保养品的?”
她干笑一声。“我要开礼仪公司。”
礼仪公司?欧先生抓抓头,忽道:“喔,是不是训练礼仪的,就像训练模特儿走台步?所以你要开经纪公司?”
“不是啊,我刚刚说了,我要开礼仪公司,生命礼仪公司。”
“生命礼仪?”欧先生扬声,惊惶地问:“是葬仪社吗?”
“不大一样啦,就是可以说是进阶版的葬仪社。”游诗婷一看欧先生变了脸色,心里隐约有了底。把屋子租给葬仪社,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有差别吗?不都一样?”欧先生面色铁青,往外走。
“不大一样。现在的礼仪公司都装潢得很温暖,和以前给人阴森的”
“我才不管装潢,装潢再漂亮还是个放死人放棺材的地方,那很秽气耶,要是我进出被煞到怎么办?还有,我就在隔壁开眼镜行,我家人也都住棒壁,我把店面租给你,不就每天都要听腮公在那边天灵灵地灵灵,还是要整天听佛号,什么翁骂你巴你喔的?”
她越过他,站到他面前。“不会的。欧先生,我只是提供一个家属可以接洽的地方,大体不会放在这里的。你别拒绝得那么快,考虑看看好不好?”
欧先生摆摆手,拉开门。“小姐,我不会把店面租给你啦,你回去吧。”
“可是欧先生,我”门被关上了,像怕被她打扰,欧先生还把外头的铁门降下。
只是一间礼仪公司而已,而且,她只是想要有个办公室,让家属可以有地方咨询,不是要摆棺木在这里啊,怎么就不肯听她好好说呢?
瞪着那缓缓落下的铁门,她呵口气,挫败地离开。
“真的是很玄,哪有那么巧合的事”阿坤念念有词地走进大厅,身后跟着张启瑞,两人看上去略带倦色。
大厅有面设计简单的形像墙,只是一个雾面处理的莲花logo,搭上几盏光线柔和的投射灯。整面形像墙朴素典雅,带点温暖的光;若不是有那“皇岩生命礼仪公司”八个水晶压克力字说明公司性质,倒像走进咖啡店。
“今天有n大的学生来实习哦。”大厅的客服小姐一见到他们,开口提醒。
“知道。等等报到后让他们先到会议室。”张启瑞回应了句。
客服看了他们一眼,好奇地问:“副理,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很玄?”
“就是唉唷!”阿坤抢着说话,却被踢一脚,他转身看着张启瑞。“瑞哥你干嘛?”
“话这么多,不是说累了要赶快回来休息?”凌晨出去接体,等等还要带实习生,当然要趁这短暂时间稍补眠一下。
“喔。”阿坤搔搔头,还是满腹疑问,不死心地追问:“瑞哥,你说老板是不是有阴阳眼?”
“我又不是你老板,你问我?”张启瑞白他一眼。
“问他他肯定不讲。”
“那就别问。”张启瑞转进办公室,里头小猫两只。今天好日子啊,记得早上一殡七点有两场告别式,十点一场,下午两点那场在二殡,看来大家都很忙。
“但是不问很难过。”
“你很烦。”翻白眼。
“怎样?”同事从隔板后抬起头。
“就老板啊。”话憋在心里真难过,不讲实在受不了。“你知道吗?我跟瑞哥这次去接的是个欧吉桑,家人说他习惯把饭端到房间吃。晚餐时,媳妇就惯例端饭进去,欧吉桑平时吃完会自己把碗盘拿到厨房放,这次却没有。媳妇要睡觉了才想到公公没有把他的碗盘拿出来,跑去敲他房门,只有听见电视声,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闯进去,就叫她老公去开门。结果啊,一进门,欧吉桑电视还开着,人半坐躺在沙发上,饭碗摔破在地上,就这样走了。”
“然后?”另个同事好奇,也从隔板后冒出头。
“然后瑞哥说可能是噎死的,结果民间救护的到现场,真的挖出半颗卤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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