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妈妈回北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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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帮妈妈剪了指甲，用纹刀一个个打磨光滑，又用手使劲按了按，恩，很硬，不缺钙，看来每天坚持喝一斤高钙奶还是有作用。然后我开始给妈妈修剪头发“妈，您的头发好象比以前还多了哦。”“是啊，我也觉得厚了很多，怎么回事啊，老了老了还长新头发了。”“妈，你一点也不老，你跟一起晨练的那些老太太比，简直是个大美人。”我发现妈妈脸上掠过一丝少女般的娇羞。后面的还很黑，两鬓已经有几缕白发“妈，把头发染一下吧。”“长出来还是白的，不染了，这把年纪了，染黑了也没人稀罕了。”说归说，妈妈还是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任凭我的双手在她的发间舞动。窗外阳光灿烂，花园里疯长的悬铃花刚被楼上的跛脚老伯剪落了一地，殷红地沉默着。忽然心里涌起一句诗：“你的黑发是我一生游不出的海。”想着不知何年何月再有机会触摸妈妈的鬓发，眼睛忽地有些湿润，却狠狠地忍住了。妈妈的白发象尖刀般刺着我的心，我用染发剂小心而坚决地把它遮挡起来，一层又一层。——在把妈妈交还给爸爸之前，我要彻底地将妈妈包装好。跟我在一起的日子，我不能让妈妈有丝毫的憔悴迹象。

    镜前的妈妈果然精神了很多。前前后后美滋滋照了一遍之后，我们开始收拾行装“妈，这些补品都怎么吃，记住了吗？”“花旗参和石斛一起冲炮，每次10克，鱼翅先浸泡8小时，去刺，用吊好的鸡汤隔水蒸”妈妈小学生似的背给我听，不太肯定的地方又重新质疑了一番。我心里还是不托底，找了一张纸，详细地写下来，夹到妈妈的电话号码本里。上次寄回去的一条5斤重的梅香咸马鲛和生蚝，就是因为不懂吃法，整个糟蹋了。“妈，这些东西是女儿我孝敬您和爸爸的，不许分给别人，自己留着慢慢吃，听见没？”“恩，放心吧，谁也不给。——那，你哥哥和嫂子，要不要给一点儿呢？”“您就别惦记这个那个的了。不听话我可生气了？”“哦。好吧！”妈妈嘴上答应我，其实我知道，没用。

    托红买的票送了过来，卧铺，而且是下铺。“妈妈，在火车上，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知道吗？”“恩。”“如果实在烦闷，聊聊也可以，但是要挑面善的人。而且只许聊聊天气什么的，不要什么都说”“把你妈当傻子了？”“还有妈妈，你向我保证，回去以后，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和爸爸生气，保持乐观心态。”“我保证。”“能做到吗？”“能。”“那我问你，爸爸忘记你的生日怎么办？”“忘了就忘了，我就不过了呗。”“心里不舒服怎么办？”“不会不舒服，我想的开。”“怎么想才能想开呢？”“我就想，他是不懂得浪漫的人，一辈子都过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为什么不想着提醒爸爸呢？妈妈要学会主动生活，要告诉别人你需要什么！”“放心吧，我定期向你汇报还不行吗？”“累了怎么办？”“歇着，不拿身体开玩笑。”“病了怎么办？”“去医院，不硬扛着。”“馋了怎么办？”“想吃啥吃啥，不虐待自己。”对妈妈的回答，我有点满意。

    月亮升起来了，柔软的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妈妈慈祥的脸上，我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我悄悄地打开行李，塞进去一些钱和一个“一本通”的存折，再把拉练轻轻地拉锁好。对了，还要给哥哥打个电话，看他到北京了没有，要确保在车厢门口接到妈妈，千万不要出错。还要给爸爸一个电话，要爸爸一定要到车站去接

    而不是自家的楼口，还要带上一束花。“不带花不行吗？”“不行。爸爸和妈妈分开9个月了，一束花也舍不得吗？”“不是舍不得，只是，太难为情了”“那也不行！还有，要买一些好吃的放进冰箱，还要准备几样好菜等妈妈到家吃，千万不要清锅冷灶的，知道了吗，爸爸？”

    夜半了，我躺了下来，似乎一切就绪了，可还是拼命想着是否忽略了什么细节。以前我是跨着妈妈的胳膊走路，现在调换了角色。爸爸妈妈一天天老了，而我必须强大起来，不能让他们感到无枝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