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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琦踏着晨曦归来,客店中已乱得一团糟。
他由后院进入,第一个截住他的是飞虹,她急叫:“是杨公子吗?啊!你未被贼人掳走?”
玉琦吃了一惊,倏然止步,急问:“谁被掳走了?”
“少公子和兆祥哥。”
“其他的人呢?”
“姜、周、柏三位叔叔受毒昏迷。小姐和逸电姐追贼去了。”
玉琦飞奔内厅,茜茵正在把守着内房。神剑书生和五七名店伙,正急得团团转。
“啊!大哥幸而无恙。”茜茵叫唤。
玉琦无暇回答,他扑奔内房。房中榻上,躺着姜志中三条好汉,皆已昏迷不省人事。他一探三人脉息,就灯光翻开三人的眼皮检验。说:“这是子午迷魂魂香,并非中毒,须昏睡六个时辰方能苏醒,用酒醋洗面可解。”
他出房招呼店伙,并向姑娘说:“华妹向何处追贼?”
“正北。”姑娘说。
玉琦急急出室,向北越墙而去。正北是一排房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飞纵急追。
半里外是郊区,靠右是通往翠云峰的小道。他身形放快,宛若星飞电射。身后,神剑书生在大叫:“贤弟,等我一等。”
玉琦回头一看,神剑书生正如飞赶到。他只好将身形放缓,两人齐向远处的山峰急射。
将近山脚,已听到前面有叱喝之声。这时天色已经大明,风雪不止,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视界甚广。
玉琦眼尖,倏地向前疾射,将神剑书生扔在后面,气纳丹田大叫道:“华妹,手下留情。”
山脚下一处雪坪中,菁华狂野地挥剑,把毒无常迫得几乎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了。
逸电姑娘手按剑把,正监视着对面一个银须皓首,身着灰袍,手支盘龙拐的人。
菁华正拟遽下杀手,听玉琦一叫,心中大喜,赶忙收剑后撤。她还以为玉琦也被掳走了呢。
玉琦电射而来,姑娘急问:“大哥,可知道元真弟和兆祥哥的下落么?这个恶鬼用毒烟暗算我们,饶他不得。”
玉琦道:“华妹错怪了他,暗算我们的人,用的是子午迷香,并非毒剂。毒无常一生以毒扬名江湖,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迷香,自失身份。”
毒无常已调息复原,拭掉额上行将结冰的冷汗说:“小伙子的话才是中肯之言,老夫岂会用那种下三滥之物?”
这时神剑书生也赶到了,厉声道:“毒无常,你的话可骗小孩。只有你在客店左近,不是你还有谁?司马昭之心,你不用巧辩了。”
毒无常厉叫道:“呸!你是啥玩意?老夫虽以淫毒凶名横行江湖,为人所不齿,但敢作敢为,光明磊落,你岂能血口污蔑老夫?你来,老夫要教训你。”
菁姑娘叱道:“本姑娘发现有人,即行追出,只看到你在客店附近,不是你还有谁?”
毒无常沉声道:“正好相反,老夫为了踩查小伙子的踪迹,正在四处踩查,突发现有人越墙而出,窜入一家民房,老夫还在盘算是否跟踪,便被你一阵子不问情由乱砍追杀,岂有此理!”
“你的话骗不了人。”神剑书生又插口。
毒无常怒叫道:“谁要不信,可问那老不死的恨天翁。”
众人一听“恨天翁”三字,各有表情。神剑书生和玉琦是惊,两位姑娘是茫然。
恨天翁淡淡一笑说道:“谁要不信任老夫的话,先表明。”他的神目盯紧神剑书生,电芒外射。
没有人说话,恨天翁平静地说道:“老夫在武林的名望,绝不许发违心之论。从昨晚初更起,老夫便跟踪这个恶鬼,见他不住四处乱跑,正感奇怪。那由客店越出之人,老夫亦看到了,至于那位姑娘因何追杀这恶鬼,老夫亦感诧异。”
玉琦向姑娘说道:“华妹,恨天翁老前辈名列武林第一高位,一言九鼎,绝不会为这恶鬼而发违心之论。”
神剑杨高却冷哼一声,阴阴一笑道:“凡是在附近出现的人,难脱瓜田李下之嫌。哼!
说不定他两人串通,也说不定就是他两人所为。”
恨天翁面色一沉道:“小娃娃,你太不知自量了,你是连老夫也咬上一口了?和你这种狂妄之徒说话,未免浪费精力,老夫懒得说了,你是否想留下老夫?”
“在是非未明前,只好委屈你随咱们走一趟客店。”神剑书生傲然地答。
玉琦急说道:“杨大哥,咱们不能在此耽搁,追查主凶要紧。”便向恨天翁抱拳行礼道:“老前辈幸勿见责,晚辈这儿陪礼。”
恨天翁没做声,毒无常哼了一声,回头就走。
神剑书生大喝一声,飞扑而出,迅捷无比,人一近毒无常,宝剑已经撤出,身剑合一攻向毒无常。
玉琦大惊,已无法阻止他的鲁莽行动,大叫道:“杨大哥,不可”
已经迟了,两人已拼上了。
毒无常岂甘示弱?猛地旋身,一棒劈出。两人都快,也都用了全力“呛啷”一声剑棒相交,各自向侧飞退。神剑书生剑术通神,可是内力修为相去甚远,无常棒又是重兵刃,乃是缅铁精英掺以合金的宝刃,不怕神剑。
兵刃相触,火花四溅,神剑书生被震退丈余,毒无常也横飘五尺。
菁华见神剑书生不听玉琦的话,本来大为不满,但毕竟念在他与玉琦有些少交情,可不能袖手旁观,便娇叱一声,闪身掠出。
毒无常大概对这位功力奇高的俏美人有点畏惧,不敢和她接斗,霍然转身,向后飞射。
在他转身的刹那间,一股蓝色轻雾从他袖底飞洒而出。
“华妹快退!”玉琦大叫,只一闪便到了姑娘身侧,右掌急向蓝色烟雾拍去,左手一带姑娘右臂,倒飞而回。
他这三天来,功力突飞猛进,昨晚更得落魄狂生乐天全力相助,二功合参,功力一进千里。他这一掌击出,那无声无息的如山潜劲,以排山倒海的劲道向前猛涌。蓝色烟雾散飞的范围只有八尺左右,还未完全散布开,便被强烈的掌风一荡,中间两尺的烟雾向后急退,四面的余烟也由中间急卷,向后飞荡。
菁华本已闻声倏止,玉琦的一言一动,对她都有一种神奇的影响力。这奇妙的情综,连她自己也弄不清其原因何在。
她刚止步,距蓝色烟雾不过咫尺,突觉一股无可抗拒的潜力,将她带得向后急射。
玉琦不知自己的功力增进得如此神速,这一带之力,将姑娘带得飞退三丈之遥,两人几乎跌倒。
这也难怪,他这一掌搭在姑娘的右臂上,他自己并没感到有何异处,姑娘可感到浑身发软,从右臂那只虎掌传来的神秘力道,比实际的劲力强了何止百倍?她感到浑身发热,直撞入玉琦怀中。
毒无常在这一瞬间,已远出十丈外去了,这老魔头在菁华手中二次受挫,知道凭功力相斗,他定然吃蹩,只好仗他的毒物脱身。
恨天翁哈哈一笑,跟踪便追。
神剑书生被震退丈外,大为不服,毒无常袖底洒出蓝色烟雾逃命,他知道厉害,又急退丈余。
恨天翁起步追赶毒无常,恰好由神剑书生身右掠过。
“你不能走!”神剑书生叱喝,顺手飞出一剑,急截恨天翁的去路。
恨天翁大怒,叱道:“滚!”
他左手大袖猛扔“呼”一声气流狂鸣,神剑书生连人带剑飞起,连翻三个空心筋斗,在两丈外沉重地落下地面。
逸电姑娘娇叱一声,也追上一剑飞点。
“你也不成,滚!”老头子大喝,大袖再挥,人已远出十丈外去了。
逸电也招架不住,蹬蹬蹬连退五六步,方将身形稳住,惊得花容失色。
四人眼睁睁注视着毒无常和恨夭翁的身影,消失在翠云峰的古木小丘中。
四人回到客店,姜志中、柏永年、周岚皆已醒来。丢掉了兆祥和元真,他们急得上天无路。
所有的人全聚在大厅,商讨如何寻找贼人的踪迹。神剑书生事不关己,但十分热心,他说:“在下认为,这事九成是无为帮的人所为,找他们要人,准没错。”
姜志中也说:“就事论事,除了无为帮,委实找不出其他可疑之人,不然为何只掳去咱们的两位年轻人?”
玉琦接口道:“志中叔,小侄并不作此想,既可能是无为帮的毒谋,也可能是他人所为。”
“怎见得?”志中问。
“在河南府,我们的仇家只有无为帮,欲得我们而甘心的人,以他们嫌疑最大。”
“也可能是毒无常,可惜让他逃掉了。”神剑书生冷然说。
玉琦道:“毒无常绝不会用迷香,他横行江湖独来独往,无所不为,不会与人结伙,暗中计算我们的人,不会是三两个人的事。而且以施放迷香的方位与贼人入室的足迹看来,定然是极为熟悉客店情形的人。他们的本意是一网打尽,可惜大风雪阻碍了他们的毒计,无法全功。我想,无为帮没有如此斗胆。”
神剑书生道:“贤弟,亡命之徒,没有不敢之事。目下他们人质在手,根本不怕任何人报复。”
正说间,门外一名店伙手捧一个大红拜帖,急急奔入大厅。
“消息来了。”志中说,起身迎着店伙。
店伙计躬身道:“适才有一个客官将此拜帖交柜,嘱交与诸位爷台。”
“人呢?”志中急问。
“已急急走了。”店伙计惶惑地答。
志中接过拜帖,挥手送走店伙,拜帖套封上并无一字,帖后写着:“河南府胆敢肆虐,欺我中州无人;聊施薄惩,警汝狂徒。笑阎罗下谕。”
“笑阎罗?这宇内凶人怎会突然与我们为难?”茜茵骇然地惊呼,粉面泛白。
姜志中将帖置于几上,剑眉紧锁道:“这人素有凶名,在江湖神出鬼没,萍踪无定,咱们到哪儿去找他?”
神剑书生突然接口道:“要真是这老魔,在下倒知他匿伏之处。只怕是旁人盗用他的名号,骗咱们上当,借刀杀人,后果堪”
玉琦道:“大哥且说老魔的匿伏巢穴现在何处。只此一条线索,我们绝不放弃。”
神剑书生道:“这事还待慎重考虑。”
姜志中道:“已无他途可循,杨兄不必多虑。”
神剑书生朗声道:“这老魔匿伏之处,名叫虎爪山,位于嵩山之东,荥阳之南,密县之北,甚不好找。因那儿群峰竞立,路险泽深,如要进入那儿,端的困险重重。”
菁华接口道:“除了上天入地,任谁也阻不了我们。”
神剑书生道:“在下只到过荥阳,并未见识过虎爪山的一景一物,至于能否找得到虎爪山,未敢遽下定论。”
玉琦道:“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前往。”
神剑书生道:“愚兄意欲且在这儿呆上一天”
玉琦急道:“救人如救火,大哥何必耽误?”
神剑书生不慌不忙地说:“道路不熟,欲速则不达。愚兄要在这半天中,找到一两位熟悉道路的朋友引路,比在崇山竣岭中摸索要好些。笑阎罗乃是九大高人中之一,绝不会不讲江湖道义,他会等我们前往索人,也许有一场凶险的拼斗呢。”
志中颔首道:“杨兄所说甚有见地,咱们可多等半日。至于引请朋友之事,还请杨兄多多费心。”
神剑书生告退道:“兄弟立即进行,入暮时分定有回报,告辞。”
神剑书生走后不久,姜志中向柏永年道:“永年弟,假如你是笑阎罗,请教,你是否也会下这么一封无头无尾的拜帖?”
柏永年沉声道:“以笑阎罗在武林地位之尊,当然不会,即使会,也不会用拜帖。”
姜志中冷笑道:“这就是可疑之处。可能有人利用笑阎罗的名头吓唬我们,其中定有毒谋。”
闹海夜叉柏永年拍拍胁下的双股叉道:“他们占不了便宜,咱们岂是省油之灯?”
菁华姑娘突然低声说道:“你们可曾留意到,神剑书生接斗毒无常的景况?在金墉城他剑诛邙山婆婆,并未用全力;而毒无常一棒竟将他震飞丈余。这人的实际功力其实并未让我们摸清,有他在我们身边,确是可虞。”
玉琦道:“他一个人,起不了多大作用。”
姑娘说:“但愿如此,我们得多加小心。”
志中道:“今日早些憩息,明日准备应付奇变。晚间咱们和衣而睡,轮流警戒。”
这一天在他们来说,算得上是漫漫长日。尤其是姜志平,他重责在身,丢失了小主人,其焦急的程度可以想见。
午后,他邀了玉琦至金墉走了一圈。金墉的百十具尸体已经失踪,连血迹也被大雪掩没,看不出丝毫痕迹。
在城郊,他们转了一圈,毫无所得。他们对河南府人地生疏,想找一个当地的武林名宿也无从着手。
入暮时分,神剑书生,带了两个人前来造访。
三个人一踏入大厅,脸上挂着欣喜的神色。姜志中、柏永年加上玉琦三人,迎近客人也强行欢笑。
两位客人都一表非俗,甚有英雄气概。一个七尺以上的身材,鼻直口方,红光满面,约有四旬以上年纪;在他腰带旁悬着一把用黄绫套盛着的文昌笔。
另一位五短身材,但甚为精壮,秃头尖颌,唇旁有两撇鼠须,一双泛着黄色光芒的鹰目,不时流转。他穿着紧身夹衣,外罩天蓝色大氅,下面露出半截刀鞘。
神剑书生含笑步入大厅,向姜志中抱拳一礼道:“姜兄久等了,兄弟总算幸不辱命,已请到两位知己朋友,他们知道进入虎爪山的路径。”
姜志中回了一礼,笑谢道:“杨兄辛苦了,在下这儿先行谢过。”
接着双方引见,客套一番。大个儿姓邹,名信龙,绰号叫绝笔生花,矮个儿叫金眼虎霍奇。
神剑书生续往下引介说:“信龙兄乃是孟津第一高手,在江湖,他的文昌笔算得武林一绝。”
“杨兄别捧小弟太高,跌得太重可受不了。”绝笔生花得意地一笑,语气虽谦,其实心中高兴。
神剑书生继续往下为矮个儿吹嘘:“霍兄的单刀,火候之佳,招法之凶猛辛辣,江湖英雄无出其右。有他两位相助,胜似千军万马。”
“好说好说,杨兄抬举在下了。”金眼虎也得意地答。
杨志中看两人的神态,知道他们的功力确也不坏,至少由他们充满自信的傲岸神色中,可看出他们自命不凡定有所恃,便含笑道:“在下初莅贵地,遇此棘手之事,委实束手无策,有二位出面鼎力相助,相信难题当可迎刃而解。只是有劳二位大驾,于心难安;日后如有机缘,定当图报。”
金眼虎哈哈一笑道:“姜兄何必见外?为朋友两肋插刀,乃理所应当之事;只恐力所不逮,有负姜兄期望哩。”
绝笔生花容色一正,言归正传道:“那虎爪山确是笑阎罗隐居之地,据说这凶魔从不许外人踏入山路一步。兄弟虽曾到过虎爪山左近,但并未敢擅入禁地。论功力,在下有自知之明,所以只能引导诸位入山。与老魔动手,在下则所助无多,姜兄尚请见谅。”
姜志中道:“劳两位大驾指引入山,在下已多感盛情”
金眼虎抢着说道:“从进入整座五虎岭山区起,便步步生险,除了西面的嵩山周围五十里内,无一不危机四伏。那老魔不少徒子徒孙,在山区中出没无常,一个个心狠手辣,极难应付。而虎爪山正是五虎岭东面的腹地,老魔更不许陌生人走近,防范更严。”
玉琦突然发话道:“请问两位前辈,我们可否利用黑夜入山?”
金眼虎摇头道:“不成,困难更多,五虎岭山区极为辽阔,虎爪山更位于山区极为隐秘之处。即使在昼间,也不易弄清方向,夜间更不好找,也更易受到暗算。”
绝笔生花笑道:“小兄弟何必操之过急?由这儿到虎爪山,全程不过两百里左右,真要赶路,午间便可赶到。如果晚间前往冒险,遭敌暗袭姑且不论,万一迷失在内,会应了欲速则不达俗语。”
神剑杨高也说道:“贤弟,急不在一夜,咱们明日五更即赶早启程,以咱们的脚程来说,不须午间便可抵达了。”
绝笔生花道:“进入虎爪山,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由登封西南入山,路倒是好走些,但须受到少林派弟子的注意,而且也远了些。另一条则由偃师入山,路险,可是不易受到骚扰,笑阎罗的门下在这儿分布也甚稀少。”
神剑书生道:“咱们何不由荥阳或者密县入山?那儿岂不近些?”
绝笔生花摇头道:“那儿根本无路可入。谁也没听说过有人从那儿进入过虎爪山。”
“那么咱们预定从哪儿入山?”神剑书生问。
“为不欲让笑阎罗发觉我们的的行踪,以从偃师进入为佳。”绝笔生花不假思索地说。
“由偃师进入也近得多,不必绕道登封。”金眼虎也说。
神剑书生转问姜志中:“姜兄意下如何?”
“在下人地生疏,惟诸位马首是瞻。”姜志中笑答。
“那么明晨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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