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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钱难，难于上青天。廖诚感悟。
十八岁的廖诚是听了长辈说“人有两条腿，钱有四条腿，人撵钱撵不上，钱撵人好撵。”又想到自己囊中羞涩的时候暗下决心攒钱的——他的动机单纯，攒点钱到哪心里都有底；这是个经济社会，无钱寸步难行。
万丈高楼平地起，积少成多嘛，他想。这个时候，他在叔叔船上帮忙。叔叔船跑短航，从长江到内河，顾不得白天黑夜的疲于“奔波”保持在三四天一个往返，两个人忙得焦头烂额。廖诚的到来，最主要是分担了一些行船拿舵的职责，为叔叔婶婶争取了睡眠时间。这正如将两个人的工作分摊在三个人的身上，彼此都减轻了肩头的担子。
船靠码头下货的那一天，是廖诚唯一能上街跑跑逛逛的那一天。若是把跑船的生活比作一盘菜的话，那这一天里有限的一段时间算得上是佐料了。假如没有佐料的菜，任人也是难以下咽的。
有一天，船停靠在码头，卸货的吊机出了故障。这时正值午饭时间，工人们都去吃午饭了，下午过来维修。婶婶也刚做好饭，于是三个人便围着桌子吃饭。
“给，下午去买双鞋。”叔叔从口袋了掏出一沓红色的人民币，抽出两张递给廖诚。
“哦。”廖诚赧然的接过钱——这钱没有从父母手中接过时的理所当然。
筷子夹起菜放在米饭上，又连同米饭一起送入口中；筷子撞击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声音，米饭入口发出沉闷的咀嚼声在客厅里响着。
“这趟价格卖那么低，能不能摸个两千块钱啊。”婶婶抬起头问叔叔。
“现在竞争那么激烈，你不卖人家卖，摸多摸少都得卖。”叔叔应道。
“累死累活的也搞不到钱”婶婶说。
没有人回应。
“现在做生意好难，人都鬼鬼刁刁的，精得跟猴一样”婶婶说。
没有人回应。
“这趟多少钱一吨卖的？”须臾，廖诚抬头问婶婶——他不太敢和叔叔说话。
“六十二吧，本来六十五的，xxx打电话给老板探问老板多少钱进货的，老板说六十五，后来xxx坏，说六十五你也进，我卖给你六十二。老板和你叔说咱们是老客户，xxx六十二要卖给我，你六十二卖给我我肯定先要你的，你叔叔一气之下就说人家能卖我也能卖。这不，少了三块钱一吨，就是少了一两千块钱，买啥不好。妈的xxx，黄沙还没达到船上，拿脸卖啊！下次别让我逮住机会，我非玩他一次不可。”婶婶忿忿地说。
“哦这个人”廖诚说。
“现在你看赚钱难不难！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我的衣服才二三十块钱买的”
叔叔抬头看了一眼婶婶，她住口了。
“现在是赚钱难，花钱好花一张一百的，换开就没啦！”片刻之后，婶婶说。
“就听你吃个饭‘叨叨叨’没完没了，饭也堵不住你嘴。”叔叔抬头说。
接着，就静了下来。廖诚拿汤勺将番茄汤舀在碗里——红的番茄，绿的蚕豆米，青的椒丝，一片锦绣。
“下午去买鞋的时候，买好点的，别买那种没穿个两次就穿邦的，”婶婶对廖诚说。
“恩，我知道。”廖诚应道。
“去专卖店买，没假货。”
“哦。”
“买好看点的，小伙子别穿得土里土气的夏天快到了，买上面有洞眼的，透气。”
“嗯。”“从这上面往右走，再拐个弯，往左走，就到镇中心了，那边卖东西的多。”
“嗯，我去过一次的，知道。”廖诚侧过脸，皱了皱眉头。
婶婶吃了半碗米饭，就将碗放在桌角上。
“上午吃得迟，不饿。”她说。
“你讲也讲饱了。”叔叔说。
婶婶乜斜着叔叔。
“你看你个大老爷们，留那么长头发干吗？人家快到四十岁的哪个不剪个寸板头，精精神神的。又不是女人。怪不得家里的洗发露又用完了，头发长能不浪费吗？”婶婶一气呵成。
此时廖诚认为飘逸的秀发从鼻翼上拂过，廖诚用手轻轻地梳到鬓角处。他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肌肤上如同裹了一层燥热的软皮纸，他如坐针毡。他站起身，仰头喝了碗里的汤，将碗放在了水盆里，他又将坐过的板凳端端正正的放在墙角。
“你烦死我喽！”叔叔将碗往桌角一推，站起了身。
“叔叔，我上去了。”廖诚说。
没有人回应。廖诚吐了吐舌头，忙不迭地蹿到门外。
外面艳阳高照，路旁的草叶上都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恹恹地垂着枝叶；远一点的堆场上黄沙，石子堆成了连绵起伏的山峦。廖诚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哎”要是人生能这样，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脚印该有多好！可惜，我到现在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他沮丧地摇了摇头。
琳琅满目的鞋子令廖诚眼花缭乱，不菲的价格也令他膛目结舌；品牌鞋的价格都在两三百元左右，打完折也将到两百。
美丽的服务员小姐一边称颂着廖诚如果穿上某种鞋子好看极了，一边滔滔不绝地夸赞鞋子的性能。廖诚瞥了一眼好看的小姐，脸红得跟中午吃得番茄一个样。
现在品牌服装店，鞋子店推销员几乎清一色的是花枝招展的漂亮女孩，在她们推销产品的同时，自身条件便是促销的一种方式了。
“我自己看看就可以了，看中合适的我和你说。”廖诚打发了服务员小姐，找个空子便窜出店铺。
我还打算剩些钱攒起来呢，他想。
他踅进一家写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店铺。老板是个染着黄头发的中年妇女，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白的如同晨霜，身上弥散着扰人心志的香水味。
“小帅哥，买鞋子啊。”她笑容可掬地说。
“看看。”廖诚不好意思了。
经过一番简单的还价，他花一百二十块钱买了一双白色的假耐克运动鞋。之所以说简单的还价——老板说一百五，廖诚说一百，老板又说不能低于一百二呀你不能让我们小本生意搞不到钱呀，廖诚说一百二就一百二吧。于是乎成交。
他没有买带洞眼，透气的鞋子。我自己穿我自己做主，他想。
他把手操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到了几张光滑的钞票。他微微的笑了笑。
他拎着包装好的鞋子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两旁店铺的广告做得流光溢彩，眩目夺人；红男绿女怡然的漫步街头，悠哉游哉。绚丽的生活是别人的，枯燥的生活是自己的，他想。
廖诚是看见大超市门前顾客盈门才想起吃饭时婶婶的“暗示”如果不买洗发液，回去该看冷面孔了，他很沮丧。
他愣怔地站在陈列洗发液的专柜走廊上，目光在各种品牌之间游移。
如果不买，毕竟是叔叔给的钱，总不是太合适；她有心提示，我若不买，再用她买的，岂不是很不识趣；再说我的头发那么长，爱美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怎么能攒到钱呢？他踌躇着，如同稻草人。
“唉——”他叹了口气，选了瓶海飞丝，又为自己买了隆丽奇洗面奶，两样六十元。
“要买得买好点的，真他妈的左右为难。这日子”他顾影自怜了。
结帐的时候，他瞟了瞟冰柜里花里胡哨的雪糕，吞了口唾液，咬了咬牙，抓着包装袋大步的出门了。他将手插在口袋里，在两张纸币间上下滑搓，另一只手里的包装袋在膝前磕来碰去。他不左顾右盼，不瞻前顾后。他不想在路上耽搁了，便大步流星的走着。他的手一直在口袋里滑动搓着，脑中想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回来的时候，吊机已经左右摆动的开始作业了。叔叔不在船上，去磅房监磅了。其实这项工作原本是叔叔交给廖诚的，可廖诚未能委以重任，唯一的一次监磅使得吨位比原计划亏损了二十吨。呜呼！在叔婶的懊悔与廖诚的深深自责中，廖诚与磅房远远的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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