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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二位中午有空吗?我请你们吃一顿饭。算是感激你们的“拨乱反正”。”又对服务员道:“喊装修师傅过来,把玻璃柜里面的铭牌给摘了,重新做!”
吃完饭。到了下午的时候,白汐再去看这一只彩绘描金炕柜,外面的玻璃罩子已经除去了。征得了馆长的同意,她上前去亲手摸了摸东西。稍稍注入一点灵力。炕柜就有了反应。虽然乾隆朝也不算太遥远,好歹它有意识。
“认识赵虎,孟问两个人吗?”
炕柜淡淡开了口:“认识……他们是洪秀全的亲卫。冬天的时候,洪秀全曾站在我身边,和他们两个聊过许多许多事。”
“我想知道,他们是哪里人?”
“赵虎,是山西人。孟问,就是金陵本地人。住在莫愁路上的止马营平民区……假如你要找孟问的下落,可以去问一问止马营前的乾隆陈伞店。”
白汐点了点头,告别了老炕柜。出门告诉谢文湛:“去止马营。我要看一看乾隆陈伞店。”
乾隆陈伞店,指的是止马营的一家伞店。乾隆年间,风流皇帝乾隆下江南,经过金陵止马营,忽然来了一阵雷阵雨,乾隆就进了伞店避雨。伞店老板陈老财赠伞给了身无分文的乾隆。乾隆刚出门打开伞,屋顶上的瓦片就掉了。结实的伞救了他一命。
乾隆皇帝为了感激救命之恩,于是御笔亲写了通天招牌:“老财陈伞店”。直到现在,这一块匾额,还悬挂在止马营的伞店大门上。
不过,当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匾额已经摘了下来,放到了屋子里供人把玩。白汐心知是谢文湛为自己做的功课,也不浪费时间了。走到匾额上方,问了同样的问题。匾额注视着这一条街几百年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看过这么个人。”
“在哪里?!”
“我记得……那是南京城内的长毛,闹得最凶的时候。一个和你描述的差不多的,人高马大,留着一缕小胡子,左脸颊还有块红斑的汉子从我门前经过。当时,他被六抬大轿抬着走,下面站了一溜儿长毛军。人家都喊他为孟爷。”
“那你知道,他住哪儿?”
“知道。止马营里头的人家,买伞都到我这里来买。他们家,那会儿太太,姨娘,都是打扮的最奢华的。来我这里,都要最上等的杭州油纸伞。”又想了想:“从左边第二个巷子里进去,最里头最大的那个府邸。”
白汐于是找了过去。很正常,被拆了。平地而起一座楼房。
无奈之下,她只能找了附近的老人问了问。老人告诉她,孟问府邸民国的时候还在,被一个南京政府的财务人员占用了。建国后,房子被拆掉了。里面的东西,都移到了南京文物保护研究所。但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
于是。快到晚间的时候。她又寻到了南京文物保护研究所。
这已经是她这一天找到的第四个地方了。每一次,都是古董在帮她的忙,然而,消息还是很渺茫。她不确信,从这两个人身上下手。真的会查出来什么。假如是民国,还有档案记录。但是太平天国……哎,能找到一件古董就好了。
进了研究所。谢文湛帮她去和所里的人应酬了一下。她站在走廊上,觉得凉风嗖嗖的。望着谢文湛的背影,又觉得执念真是麻烦。她其实,并没有太多活下去的欲望。只不过,因为爱这个男人。所以才有了一生一世的打算。
能够这样,让谢文湛宠着自己。总比在泥胎当中,关上个几千年要好。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夕阳西下。大片大片绚烂的紫红云朵,飘摇在金陵的上空。好像倒映着百年前那冲天而起的太平战火。
“白汐,”是谢文湛回来了。她把自己的一只手交给了他。他很小心地握住。放在嘴边吻了一吻:“孟问旧宅的东西,破四旧的时候被烧了。唯独有一块隔扇门,没人问津。因此保存了下来。我看了一下,是清中期的。”
“孟问的宅子,应该是他发达以后,从大户人家手里抢过来的。年代久远的古董应该不少。可惜了。”看谢文湛黑亮的眸子黯淡了下来。她笑了笑,刮了他一个鼻子:“但是再好的古董,不比一块门有用。因为门里门外,门本身都可以看到。”
不过当她真的看到这一扇门的时候。那感觉又不一样了。
本以为就是一块平淡无奇的门板。没想是一块“扯不断花鸟纹隔扇门”。扯不断纹饰,也叫一根藤。就是在图案中央,雕刻一根藤,曲曲折折爬满满格子。但是始终不重合,不断。这种纹饰,象征着幸福、子孙、财富延绵不断。
做工是正宗的东阳木雕,嘉庆年间的风格。
她回头问陪同的工作人员:“孟问的宅子是什么来历?他家怎么连这种东西都有?”
“哎,孟问当时不是洪秀全的亲卫嘛。自然作威作福。他抢了一个嘉庆年间发达起来的本地官宦的宅子。把人家的妻女全霸占了。”
白汐眉头蹙了起来:“那,后来呢?”
“这个哪里知道。这宅子1900年就到其他人家的手中了。”
白汐点了点头。打发走了人,走上前去,用手抚摸上了隔扇门。她慢慢注入一点灵力。隔扇门渐渐复苏了。不知道怎么,她觉得木质异常地冰凉。似乎有一种阴森的气质:“告诉我,你最后一次看到孟问,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