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美丽的微笑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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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趣，最后发展到应付了事。这种情绪自然瞒不过他，所以他常笑话我是性冷淡，叫我去看心理医生。我虽然也理解他，为此苦恼过，经常要求自己作出努力，改善这样的状况。只是收效甚微，在他的面前就是集中不起精神。我知道，我心中有个结，这个结一天不化解，我都难以全身心放松地进入状态。

    女儿一天天长大后，我们的生活重心也很自然地转到了她的身上。女儿从小聪明乖巧，所以我一直把她视为自己的作品，按着自己的意愿安排她的生活和学习。为了教育培养好女儿，十几年来我天天坚持为她写日记，观察着她的变化，记录下她的成长经历。每当她遇到了问题，就对她讲各种各样的故事，说各种各样的道理。就这样，女儿四岁学钢琴，五岁上小学，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从小学到现在读高一，基本上保持在年段前十名。

    在外人看来，我们的婚姻到处充满了微笑：女儿既漂亮又聪慧，先生能挣钱又顾家，公婆身体健康，待我有如亲生女儿，虽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家中应有尽有，不愁吃穿不愁花销。但是，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我却常常陷入迷惘，感到悲伤。我会在心里千百次地拷问自己：我爱他吗？我幸福吗？我快乐吗？

    更多的时候，我会半夜从梦中惊醒，呆呆地坐在床上，听着身边熟悉的鼾声，抚摸着十几年来夫妻生活的轨迹，然后再昏昏沉沉地睡去。那种孤独，那种徬徨，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更没有人可以倾诉。为此，我常想到自己的名字，想到放弃，想到出家。

    我知道，我之所以想到放弃，并不因为放弃也是一种美，也是一种幸福，而是为了纪念那一段纯净的爱情，割舍不下我对晓阳的千般思念。虽然我们没能相伴一生，但是我要在心灵深处为他腾出一块可以祈祷的空间，去期待来生的重逢。

    我也知道，我之所以想到放弃，还因为我对先生有愧，没有尽到做一个女人的责任。这十几年来，也许我没有真爱过他，但是他爱我；虽然我对不起他，但是他对得起我。所以，我很害怕面对他的眼神，甚至害怕面对他的微笑。

    然而，我们毕竟共同生活了十几年，有了一个可爱的结晶。虽然我们活得只是岁月，没有活得有笑容，有品味，但这样的活法或许就是自己的命运。命中有时终归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说不定爱得太深、爱得太真还是错。既然天意弄人又何能脱逃，就让过往的痕迹任凭时间冲刷掉吧。

    四

    就在我不再相信世上还有真爱的时候，爱情又以她那美丽的风景把我召唤到她的身边。

    秋叶是我从小最要好的同学，象我一样，她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个知冷知热、疼她爱她的老公，有一个读书用功，从不要父母操心的男孩。但是，去年冬天的一场狂风将这片秋叶吹到了一个男人的身边。

    秋叶是在网上和那男人相识的。刚开始的时候，我和秋叶会一起在网上和他聊天。那是一个很会哄女人开心，逗女人笑的男人。可是没过多久，秋叶有了明显变化，不再象过去那样爱和我逛街购物，爱和我去做美容，爱和我挤在一张床上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

    有一天，秋叶向我坦白了一切，她爱上了那个网友。他们不仅在qq上聊，而且在博客上写文章，记下他们相恋过程和思慕之情。听到这个消息，我惊呆了，当然也苦口婆心地劝导起她来。

    当所有的劝说都不见效的时候，我也在网上注册了一个博客。注册的目的只有一个，跟踪他们的博客，在他们的博客上写评论，阻止他们关系的发展。在我看来，秋叶真是昏了头，我不能置之不管，我要将她从网上捞出来。

    然而，我的所有努力都无济于事。相反，秋叶还怪罪起我来，慢慢疏远了和我的关系。终于有一天，他们俩谈起了婚事。男的先离婚，秋叶再辞职，抛家离子到他所在的城市和他一起生活。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既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男方家庭坚决不同意离婚。心灰意冷之下，男的选择了自杀。闻此噩讯，秋叶也陪他上了路。

    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总说网恋是虚无飘渺的东西，当不了真。总说网恋是年轻人的游戏，对走过婚姻的中年人最多只是一种精神的寄托。可偏偏就是这个虚无的东西，却让他们在短短的几个月中变得如此狂热，如此痴迷。为此，我陷入了困惑。我既为他们真挚的爱情而感动，羡慕他们的勇气，又反对他们的沉迷，更不赞同他们的最终选择。因为这场网恋太美丽，太残忍了。于是，我常常想，自己是不是太冷酷了，太不懂得爱情，太不相信爱情，当初的干涉阻挠是不是错了。虽然他们的结局与我无关，但是我的冷漠，我的无情却让秋叶失去了我这个朋友，失去了一个可以在痛苦时安慰她，可以帮她想办法的朋友。从这点上说，我这朋友做得有愧。

    五

    为了不使自己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我制定了一个网上随机调查的计划。在接受调查的人当中，说他们傻的占多数，还有不少人干脆认为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是假的，只有少数人为他们真挚的爱情所感动。至于我的劝导，网友们全都认为我做得对。说我如果罢手不管，就不是秋叶的好朋友。

    正当我心安理得地准备结束调查的那个晚上，我如释重负地点开了调查名单中的最后一个qq。当时的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正是这个最后的qq，它也让我尝到了网恋的欢乐与痛苦。

    这个qq的网名很浪漫，叫“雨中漫步”个性签名是李清照的名句“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从这个个性签名中，我隐隐约约地感到这个网友是南方人，现在只身一人漂泊在外工作，很多情，很浪漫。要不，他决不会选用这些词句来表露自己的心声。

    接下来的调查证实了我的猜测。然而，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个网友的谈吐与见识。那天晚上，对我的所有提问，他都不厌其烦地作了解答。他的回答，观点鲜明，条理清晰，论理深刻，间或还会反问你一句，让你去回味，去思考。他的文字更是简洁明了，针对性很强，整晚的聊天记录，只要略微整理，就是一篇精美的论说文。

    事情的发展过程是不言而喻的。那晚我们聊了很久。开始时是调查，一问一答的。后来是请教，问这问那的。最后是仰慕，我情不自禁地当面称赞他是自己平生遇到的第一聊天高手，其肉麻的程度到了自己也不相信的地步。

    我从事的虽是技术工作，但是对文学的爱好始终没有间断过，因此对自己的文学素养历来自信得很，不会轻易服输于一个网友，更不会盲目崇拜一个人。可是那次聊天后，我是从心眼里服了他。从此，我象着了魔一样，一有空就想上网，一上网就想找他聊天。要是一天没有和他说上话，心里就空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不安心。

    对“雨中漫步”的进一步了解，是看了他的博客后。他的博客，无论文章还是点评乃至回复，都透着机敏，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文笔细腻流畅，感情真挚舒展。看他的博客，真是一种享受，可以受到很多生活的启迪，学会如何看待社会，对待生活。

    看得多了，我就开始揣摩起他这个人来，也很想知道他长得是什么模样，多大了。然而，他犹如他的网名，静静地在雨中漫步，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猜不透。这更增加了自己对他的好奇心，于是就经常胡乱想象，凭空猜测。在我的想象中，他或许是一个从事文字工作的人，不然不会写这么多文章，而且篇篇让人赏心悦目；或许是一位淡泊名利、乐观向上的人，不然不会有如此纯朴的情感，时时在文章中流露出自己的飘逸与超脱；或许他是一个长者，不然思想不会如此睿智，见解不会如此深刻独到；或许他是一个小伙子，不然说话不会那么洒脱奔放，机智幽默。

    奇怪的是，我对他的了解越多，却越高兴不起来。虽然我们没见过面，没有看到彼此的一张照片，也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工作单位、电话号码，但我似乎害怕起他来。我既害怕于哪一天他对我产生了厌倦，于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害怕于哪一天他会对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如此过了两个月，随着我越来越魂不守舍，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他。虽然这个喜欢没有理由，虽然这个喜欢的时间短得不可思议，然而一切都那么自然，令我无法抗拒，无法逃避。到了这时，我才知道了网恋的魔力，才体会到了秋叶当时的心境。

    我是一个定力很强的女人，对网上铺天盖地的爱情一直都嗤之以鼻。如果哪个朋友有了网恋，我都会感到不可思议，总要笑话他们，并板着面孔对着他们说上几句大道理，大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豪迈。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自己竟然经受不住网络迷幻色彩的诱惑，也心旌摇动了起来，不再“独醒”了。想到这，我恨死了自己当初的网上调查举动，当然更恨死了这个叫作“雨中漫步”的人。

    六

    决定关上这扇网络之门时，我在自己的博客上写下了两首诗。一首诗名是诱惑，另一首诗名是微笑着躲开。这两首诗写出了我复杂的内心情感，当然也写出了我对这场美丽相遇的眷恋，对他依依惜别的心情，以及我离别之时的孤寂与无奈。

    我知道他一定会看到这两首诗。果然，有一天他忍不住了，问我为什么要逃避。他问的时候，我的心很痛，但是我还是咬着牙对他说，网络爱情充其量只是稻草爱情，它修不成正果，与其抓着这跟稻草不放，不如用心去植一棵属于自己的苍天大树。

    他又问我，既然你要逃避，为什么不逃避得无影无踪？为什么要留下这两首让人看着明白，看着心痛，看着会使人思念的诗？

    面对他的提问，我无言以对。是啊，我为什么要写下这两首诗呢？我问自己，我真的想离开吗？

    虽然我试着去忘掉他，让他，也让自己不再承受这份沉重，还给自己一片自由的空间。但是，一旦爱情的门被打开，要想从门缝边偷偷溜走，那是何等困难的事。特别让我神往的是，这份情感是在自己长期失意落寞的时候静静出现的，我无法抗拒它，更不能拒绝它。

    更让自己于心不甘的是，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情感，表达了那么多的情意，可是始终不见他说句我爱听，或者能让我想入非非的话。每次我说到这话题，他总是装糊涂，或者故意旁顾左右而言它。这对孤傲自信的我，简直是一种污辱，也让我不能就此离开。我要守着这扇门，直到他亲口对我说喜欢我，爱我。那怕他说这些话时是被我逼的，或者是用一个qq表情代替，或者引用别人的话说的。最起码，我要看到他真诚的微笑。这样，我才会有些许的满足与安慰，我也才能宽心地走开。只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原本可以毫不费力地装饰自己，把我的刁蛮我的任性统统掩饰起来，然后披上善解人意、温柔多情或者一本正经的外衣去面对他。然而，也许是因为我在相思的苦难中折磨得太苦，在现实与幻想之间挣扎得太久，我需要呐喊，需要发泄，所以我不想在他的面前有任何的遮掩。我要重新找回曾经的我，找回小女人的感觉，不再是贤妻良母，不再是窈窕淑女。这样，我才能让自己的心狂跳不止，寻回早就逝去的那份激情。

    一直以为，地老天荒、生死不渝的爱情誓言是最美丽的，它好比一如清水的月光，缥缈、虚幻而绝美。那怕这份爱情是那么地淡，那么地忧伤抑郁，自己都要珍惜都要追求。因为我知道，只有真正的爱情，才显得山盟海誓的苍白无力，也才让人领略到无需言语就能心灵相通的默契与幸福。

    也一直以为，有了家就不能再向别人说爱。因为无论我还是我的先生，当我们牵手的那刻起，彼此就有了责任。当有了孩子，这责任和义务就更重了。为爱抛夫弃子，或瞒着丈夫和别人谈情说爱是非常不道德的。再这样下去，我的婚姻肯定会受伤，先生和孩子也肯定受伤害。有的爱虽然宝贵，但不堪承受生命之重和道德之重。可是，尽管自己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却依然抵挡不了汹涌的爱情，按捺不住心灵的悸动。我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谁叫父母为我取了“空凝”这个名字！我想，这场网恋就是再美丽，最终也可能离我而去，一切都是空的。所以，对于最后的结局，我不懂，我不敢想，也不去想。

    写下这篇文章，请朋友别为我流泪，别替我悲哀，更别为我感到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