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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无。
那辆泔水车穿过三条长街,避过主道人流,才来到皇城西门外的平安坊,听雨阁的官衙就设立在此。
丑丫头将抓到的人交给了守卫,不敢多做耽搁,径直入了惊风楼。
今日百官休沐,听雨阁上下诸人却不在此列。
惊风楼之主玉无瑕正端坐长案后,听到暗卫通报后,她放下处理到一半的文书,准了候在外面的人进来,那丑丫头本就心怀忐忑,见到她更是战战兢兢,二话不说便跪地行礼。
“属下叩见楼主。”
玉无瑕没有叫她起身,而是将手里那份文书认真处理完毕,这才漫不经心地问道:“人抓到了?”
丑丫头忙道:“已经押入暗狱,没有惊动旁人。”
“做得好。”玉无瑕把玩着白玉镇纸,“礼部右侍郎,翰林出身,未至不惑,可谓前途无量……奈何贪心不足,自寻死路。”
丑丫头不敢应声,额头几乎要垂到地面。
玉无瑕目光幽深地看向堂下,道:“给你一天时间,把他的嘴撬开。”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闻言,玉无瑕总算露出了笑容,她运笔如飞写下了一张药方,指尖轻轻一推,这张纸就朝丑丫头飞去,稳稳落在了她的手边。
“按此方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放凉后便可擦去你额头的印记。”玉无瑕温声道,“好姑娘,下不为例。”
原来这丑丫头不是旁人,正是一年前还在玉无瑕身边伺候的小婢子,她因一念之差犯下过错,玉无瑕看在她娘忠心办事的份上才网开一面,给她打上这洗不掉的红斑发配去了那些下九流之地,让她成为外围情报网的又一只蜘蛛,专门打听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事。
她实在是怕极了玉无瑕,做梦都想回到惊风楼内,这回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必然不会放过。
萧太后重病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可真正垂危的另有其人,对外放出的风声不过是掩人耳目,眼下愈是动作频频的人,事后必然难逃明里暗里的清算。
可这一点,不该是个区区礼部右侍郎能知道的。
小婢子背后生寒,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多看周遭一眼,捡起药方便领命而去,玉无瑕正要提笔再书,却听角落里传出另一人的声音:“玉楼主,属下……”
琅嬛馆主杜允之向来笑容可掬,尤其在面对地位尊高之人的时候,他总会在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流于谄媚,又不惹人生厌。
但今天的他显然无法再维持住这种笑容。
“本座准你开口了吗?”玉无瑕冷冷道。
六年来,惊风楼上下都领教过了这位玉楼主的本事,杜允之纵使心有异想,对她也是敬畏的,甚至畏惧还要更多一些。
偏偏这一次,他犯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杜允之来京已有十日了,刺杀左轻鸿的行动失败,又出了内鬼之事,他是无论如何也难辞其咎,故而没等在栖凰山把伤养好,他就星夜兼程飞驰北上,可惜已是晚了一步,情报已传达入京,玉无瑕自个儿都领了三十道荆棘鞭的重罚,哪能让他好过?
她若要收拾一个人,往往不会直来直去,只拿软刀子一片片地割肉下来蘸料吃。杜允之这十天来四下奔走,十有八九都吃了闭门羹,那些往日与他交好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被他留在京城的钉子也被悉数拔去,仿佛只是一夕间,他从爪牙锋利的豺狼变成了没牙的老狗,屠刀就悬在头上,不知何时就会倏然落下。
杜允之又恨又怕,却也被这下马威教了乖觉,不得不忍气吞声。
他求见玉无瑕,前两次都不得入内,索性另辟蹊径去下力办事,主动送上了礼部右侍郎陈敏的情报,总算被放行进来。玉无瑕拿了情报就令暗桩确定虚实,然后抢在兵马指挥司前将人拿了,只要今天撬开了陈敏的嘴,说不定就能从这团乱麻中理出头绪。
杜允之无疑是向她证明了自己的本事,可玉无瑕非但不以为意,还将他跟看门狗一样晾在了角落里,整整一上午都置之不理。
他心怀怨愤,可在玉无瑕这一声冷叱出口后,恐惧又如毒蛇缠身,杜允之的脸色变了几变,终是从角落里走出来,朝她拜倒道:“属下知错了,恳请楼主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我一救吧!”
“救你?”
玉无瑕搁了纸笔,语带嘲弄地道:“联合两大魔门密谋刺杀蛟首左轻鸿,这是何等重任?你敢只手包揽,又把事情办砸了,现在惹了一身骚,指望本座给你洗干净?”
杜允之跪在地上,只觉得寒气都顺着青砖钻进了骨头里,玉无瑕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块巨石压上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趴在地。
可他又有满腔不甘。
明月河之争僵持一年,六魔门变成了四魔门,双方都杀红了眼,若不能尽快止戈,怕是事态即将失控。为此,萧正则下了铁令,要在两月之内取了左轻鸿项上人头,使那帮龙蛇之辈成为无首散沙,补天宗将推动弱水宫疯狂撕咬牟利,一举打破灵蛟会数十年来的漕运封锁,将这个水上怪物连同依附于它的诸多帮派都碾碎吞并,听雨阁将在最后关头镇压乱象,把弱水宫吃下去的肉连本带利刮回来。
左轻鸿的死只会是一个开始,而这至关重要的任务本该是落在玉无瑕头上的。
说巧不巧,在那节骨眼上爆出了殷令仪中毒的消息,如今有不少宗亲入京,边陲又动荡频生,天子脚下决不能闹开这骇人听闻之事,萧正则就改了主意,命玉无瑕留京调查此案,身为副楼主的杜允之便当仁不让接过了差事。
他浑然忘记了自己当时是如何欣喜若狂,忘记了对功名利禄的盘算,只在事败之后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今日落到如此境地的人本该是玉无瑕。
“非、非是属下……”
“开脱的话,本座已经听过太多了。”玉无瑕打断了他的自辩,“你此番做了什么,本座一清二楚,与其在这儿作态,不如好生自省,尽快把内鬼揪出来,或可将功抵过救你一命。”
她说完这句话,已是厌烦至极,起身从书案后走出,途径杜允之身边时顿足,冷声道:“本座现在没把你打入暗狱,一是相信你没那狗胆私通西南,二是看在姑射仙的面子上……不过,本座的耐心也有限,等到此间事了,你若还给不出一个交代,就休怪本座无情了。”
裙带飞袂拂过脸庞,如同美人轻吻,于杜允之而言却似蜂尾毒针扎进肉里,忍不住颤抖起来。
“属下……明白了。”杜允之低下头,眼里满是怨毒之色。
玉无瑕已拂袖而去。
一辆青帐马车驶入了平安坊。